更难受不是吗?”顾言风看着她,“如果有一天回想起来会后悔的话,或许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后悔吧。” 江云玖心骤然松了下来,一种无力感深深戳进了她的心底。 是啊,不去一定会后悔,这十五年每天都在埋怨尤纪的狠心与决绝,却不也一直在后悔那次为什么不去吗?知道会后悔,为什么不去呢? 她看向顾言风,苦笑道:“谢谢。” 这种事,她竟然还没顾言风看得清晰。 晚上,江云玖按照约定到了餐厅。 这是一家十分低调的中餐厅,一进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尤纪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静默的空气中,飘扬着空灵萧瑟的洞箫声音,莫名的叫人伤感。 江云玖坐到尤纪对面,尤纪看着窗外说道:“高情一去风流远,梦忆箫声第几桥。难怪古人都用箫来送别,确实有送别的伤感,离开中国这么多年,还是更喜欢还是国内的乐器啊。” 她将箫放在了桌上,江云玖心中微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喜欢就别走了。” 尤纪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笑道:“不可以啊。” 江云玖闭了闭眼,双手紧攥,却又听她叹息道:“不是我想走,是我不得不走。” 第33章 窗外院中梨花落了一地的白,冬去春来,上海不知何时又要入夏了。 尤纪看着窗外,眼神是江云玖从未见过的萧瑟:“人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能忘记一些东西,如果我不到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就会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时间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她看着江云玖,轻轻笑了,却仿佛在哭:“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时间,所以我必须要离开。” 江云玖看着那双眼睛,胸口蓦然一窒。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尤纪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洒脱与坚强,舞台剧上的那副面具,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她在背叛后能走出来,全是因为她身后有支撑她走下去的人。 可尤纪心里藏着多少难过,又能与谁说? 江云玖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也明白不可能留住她。 她只是说:“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吧,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我随时在你身后…… 这句话为何如此耳熟? 江云玖心神一怔,方才明白过来,艾斯这句话背后的意义,究竟有多郑重,短短几个字,竟搭上了一生的承诺。 …… 尤纪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她不愿让夏董去送她,可夏董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早已查清了国内航班,在机场的角落里送她远行。 江云玖一转身,便见夏董满脸落寞而惆怅的模样,她转头看了眼消失在闸口的尤纪:“你后悔了?” 夏董叹了口气,明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中年沧桑的模样:“年轻时犯的错误,终会后悔一生,就当是给我的惩罚,如果她能开心的话。” 江云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往机场外走去了。 出了机场,顾言风已经在等着了。 “你怎么不去送送?毕竟你们之前也有一段不是吗?”江云玖上车打趣道。 顾言风不禁笑道:“避免气氛焦灼,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留在车里比较好。” 车子缓缓开动,江云玖头靠车窗,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回退,蓦然问道:“一个人做错事值得被原谅吗?” 顾言风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个问题很复杂,得看那个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原谅。” “比如呢?” “比如我。”顾言风说道,“我欺骗了你,为什么你会这么轻易的原谅我呢?” 江云玖微微出神,半响才说道:“结果是欺骗,过程中却帮助了我很多,所以显得没那么不值得原谅。” 顾言风笑道:“是啊,对你的好能不能抵消做错的事,需要看,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如果你觉得结果更重要,那么我过程中如何做,都不可能获得你的原谅,但你不是,可尤纪是,结果对她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背叛。” 江云玖垂眸思忖了片刻,徒然笑了:“你说错了。” “什么?” “我并不更看重过程,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恰好看清了人心。” 江云玖偏过头,深深看着顾言风:“原谅你,只是因为,你比结果更重要。” 第34章 “吱呀——”一声巨响。 车在路上骤然打滑,方向顿时失去了控制,又迅速回正,快速的停在了路边。 江云玖被甩得七荤八素,刚回过神来,一抬头就撞进了顾言风惊诧而又惊喜的眼神里。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却还要佯装镇定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云玖看着他手上的创可贴,心蓦地软了下来,笑道:“你比结果更重要。” 顾言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在他开口前,江云玖又说道:“有个随叫随到,对你推心置腹的朋友,比那些背叛什么的很重要多了。” “朋友”二字她说得极重,刻意强调。 顾言风柔情泛滥的桃花眼瞬间耷拉了下来:“只是朋友?” 江云玖看着那双眼睛,心中不免荡漾了起来,其实她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雷厉风行,叱咤商界的盛鼎代理董事长,大名鼎鼎的顾董,会有这样一双多情又减龄的桃花眼。 她并不是没查过顾言风身边的人,所谓的情人不过也只是一些抓拍下和女生的照片,偏偏他这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在照片中怎么看怎么暧昧。 比如他顺风搭了一个孕妇,被抓拍的照片中,他车窗中的眼睛就像是看自己心爱的妻子。 再比如流传甚广的三女一顾言风的饭桌照片,不过也是一次应酬,两个女老板和一个服务员,偏偏别人都打了码,只有顾言风没有打码,自然成了流言的中心。 而他本人也并不在意网上怎么妖魔化他,从不澄清,依旧我行我素。 可在媒体眼中就变成了有恃无恐。 她思绪不由得飘远了,顾言风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和我在一起,你在想谁?” 江云玖回过神来,看着他不免生出了一丝邪恶的心思,笑道:“在想你,你那么多个情人,总不至于还想再收一个我吧?” 顾言风皱眉道:“我没有情人。” “是吗?我看新闻上说你身体特别好,一天换一个,每天不重样。”江云玖笑道。 顾言风眉头紧锁,第一次感受到了媒体的力量,又悔恨以往太不将这些当回事了。 恨不得穿越回去将那些流言蜚语都澄清压下去才好。 江云玖看着他懊恼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开玩笑的。” 顾言风一愣,顿时展眉一笑,伸手将她的手抓进手心:“好啊你,敢和我开玩笑了。” “什么敢不敢的,我一直都敢。” “是吗?我没跟你说过开完笑的代价很大吗?” 顾言风缓缓靠近,声音又低沉又磁性。 他靠得太近了,江云玖向后退去,后背却抵住了车门,退无可退。 顾言风的手心很热,抓着江云玖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烫穿。 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密闭狭小的车里,瞬间升温到一定的暧昧气氛中。 顾言风在这气氛中,望进江云玖的眼底,薄唇微张,刚要开口,车身却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前方传来一声人体与金属撞击的闷哼声。 随即尖锐痛苦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撞到人了!救命啊……” 第35章 两人皆是一惊,对视一眼立即开门走下去。 果然就见一个妇人倒在车前,脸朝着车底,看不清神色,只是一个劲的呼痛要赔钱。 江云玖雨顾言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两个字:“碰瓷。” 可这碰瓷未免也太过随意了,连选都不选一下的吗?他们车都没开停在路边,该怎么给她撞成这样? 江云玖叹了口气,淡定地说道:“我们全程有行车记录仪,请你现在离开,或者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