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以为他又要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到榕岛的时候,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向右打方向盘,奔着她家的方向而去。 宁浅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眼睫下的视线透过车窗倒影,无意识的细细打量起了身旁俊美的男人。 精致无可挑剔的侧颜,棱角分明。 长长羽睫下,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总是冷冷清清的。 她之前很喜欢看他的眼睛,瞳仁里有她的模样。 看不够。 每天睡前,醒来,都要看。 那时爱他,爱到没了他,自己也活不下去。 十二岁认识他,从此,她虽在宁家过着任人欺辱的日子,而在他身边,是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公主。 说起来,他也算是将她养大。 没有他精心呵护,娇她纵她,或许,她依旧是那个唯唯诺诺,将自己埋在尘土里的脏丫头...... “浅浅。”低沉的音色裹挟着莫名的轻颤,将她从往昔中抽离。 车子已经到了她公寓外,停靠在路边。 “谢谢。”宁浅轻声道谢,伸手解开安全带。 冷峭的薄唇微微阖动,“我们结婚吧。” 蓦地。 宁浅下车的动作猛然定住。 落在车门上冷白纤细的手指慢慢收拢,心脏处不可控的怦怦跳动着,她听到身后的男人清冽冽的音色,极缓慢地又重复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第66章 被困的,只有他一人 ![]() 树影婆娑,夜色深沉似浓墨重重,漫天星光黯淡。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城市的灯火照映进来。 巨幅落地窗前,宁浅坐在地上,双手环膝,视线始终落在窗外。 双眸怔愣而又呆滞。 耳畔再次回荡起刚刚,他低缓而清冽的音色。 心头不禁一跳。 结婚? 宁浅微微垂下眼尾,正有风顺着敞开的窗口吹进室内,纷扬起了遮阳的薄纱,纱色纯白无瑕,飘飘荡荡。 越发衬的她面色如雪,黑眸清冷。 光影明灭里,冷白纤细的柔荑缓缓抚上心口。 很想问:顾景琛,你不绝望吗? 门铃声起。 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滴滴”两声,房门打开。 “不是说回来了吗?”何惜的声音传进来。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宁浅一瞬间不适,微眯了眼眸。 何惜注意到了她的位置,“怎么跑到那儿去了?还开着窗,冷不冷?” 说着,何惜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又伸出手,拉着宁浅起身,“吃没吃饭?” 宁浅诚恳地摇了摇头。 何惜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将她按在沙发上,“等着。”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处,宁浅这才发现,鞋柜上放着隐庐的餐食。 眸光闪过惊讶,“你居然能打包他家的菜?” 不怪宁浅惊讶,是隐庐有规定,为了提供给每一位客人最极致的味蕾享受,他们店的规矩是:不外卖、不打包。 “何惜你可以啊,居然压迫人家破tຊ了招牌。” 何惜有些心虚的“呵呵”了两声,心里暗忖,恶人是那个姓顾的,可不是善良的我。 将食盒一一摆放到了餐桌上,“快吃,以后不许饿着自己。” 宁浅没在意,与她一同落座。 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 两人边吃边聊。 确定何惜明日没有通告活动后,宁浅又开了瓶红酒。 “你今天怎么突然去我公司接我了?”状似随口一问,端起红酒杯与何惜的杯子轻轻相碰。 杯壁发出轻灵回荡的响音。 宁浅轻抿一口。 何惜讪笑着,没敢看宁浅澄澈的眼睛,回她,“看了新闻,知道那些粉丝的疯狂,我就赶紧过去了。” 这话说的,她是有些愧疚的。 新闻当时没机会看到,但她知道后着急过去,确是真的。 宁浅淡淡一笑,水眸划过一丝促狭,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极为寻常的说了一嘴,“你今天开那车……” 说到此,她故意停顿。 果然,就见何惜猛地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我…我恰巧跟沈斯年在一块儿谈事,正…正好就借用了一下。” “哇哦~” 宁浅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原来,是沈斯年。 何惜知道她公司的位置,但她怎么会那么精准的知道她今天站在哪里等的小黑,还有,她刚回家,她就带着饭菜回来。 明明,她们分开的时候,她的电话一直响,她说是经纪人催她去拍封面。 巧合都在一起,就是已知事实。 似印证一般,何惜手机信息音响起。 因为没有添加备注,直接是一串电话数字,尾号是她熟悉的5777。 顾景琛。 何惜恨不得掐起沈斯年那贼狐狸,偏威胁她帮顾景琛。 这下好了,惹得浅浅不高兴了。 宁浅越过何惜,拿起电话,点开了顾景琛的信息,刚想警告他,以后少利用自己的朋友。 待看到屏幕上他发的消息后,瞬间怔愣,忘了自己的初衷。 “他发什么了?”何惜瞧宁浅一副失魂的模样,好奇的伸过头来,还没等看就被宁浅倏然避开。 仓促间,她只看到了一句:黄道吉日。 “什么啊?”何惜一脸迷糊,“顾景琛不是给我发的吗?” 宁浅缓住心神,反将一军,岔开话题,“哦~这个人是顾景琛啊?” 何惜一噎。 是啊,她没备注名字啊,自己倒给说出来了。 何惜破罐子破摔,“他担心你,你又懒得搭理他,所以才找的我。” “你跟沈斯年怎么回事?” 宁浅紧紧瞧着她,眸子里波光涌动。 呃...... 何惜撇了撇嘴,不情愿道:“也没啥,不...不小心把他睡了。” 噗—— “咳!咳!咳!” 宁浅一口红酒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半晌。 “至于吗?”何惜强装镇定,“睡个觉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而后,为了证明“睡个觉”的寻常,她又加了句,“你不是也睡过顾景琛了吗?” 此话一出,原本因着酒精作用沁着淡淡绯色的精致脸蛋儿瞬间一滞。 宁浅瞥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开始自斟自饮。 过了一晌,何惜幽幽问她,“浅浅,你跟顾景琛,还会在一起吗?” 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一颤。 下意识收紧力道。 会吗? 不会了吧。 * 私人会所。 牌桌上,只有龙烈一人兴致昂扬。眼见着上家顾景琛打出的一张七万,兴奋一吼,“糊啦!” 君绍沂嘲讽一笑,“菜鸟也有春天了。” 龙烈忿忿,“老子今天要你脱裤衩!” 偏头看向一左一右今晚两位财神爷,龙烈见牙不见眼,“两位,加把劲儿。” “我去,顾景琛,你和沈斯年怎么回事儿?今天励志当散财童子吗?”君绍沂调侃道。 沈斯年从鼻腔内轻哼一声,算作回答。 反观顾景琛低垂着眼睑,根本充耳不闻,脑海里始终盘踞着与宁浅分别时的画面。 犹记得车厢里极静。 他眸光郑重看她,却见她勾了勾唇,瞳孔里散了他的模样。 冷冷笑道:“顾景琛,何苦呢?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热闹的包厢里,他却觉有冷风灌在身上。 捏着麻将牌的手,骨节失了血色。 她要他放过他自己。 是她早已放下了。 被困的,只有他一人。 “景琛,怎么了?” 见他许久未有动作,面色也是不正常的白,龙烈眼露关切。 太阳穴瞬间的胀痛,让他心底莫名涌起烦躁,扔下手里的牌,丢下一句,“先回了。”就径自离开了包厢。 哎! 君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