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婠躺在床上,眼睛沉沉的合着。双手放在两侧,乖巧的躺着。 宴非白在门边看着,竟觉得与上一次见面恍如隔世。 许久,他才敢走近床边。伸出手,想要帮苏清婠整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在离头发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却停住了。 宴非白就这么弯着腰,细细打量着苏清婠的脸。最后苦涩的收回了手,坐了下来。 “去年我回了母校做演讲,董老师说他结婚了,对象是他的前男友。” 他的眼神柔了下来,说起了大学时两人最亲近的老师。 只是回答他的,只有氧气管里沉闷的呼吸声。 “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见他,却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 宴非白喉头忽然一涩,止住了话语。 良久,他才稳住颤抖的声线:“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病了。” 他的目光里含着后悔与愧疚,这迟来的道歉,也不知苏清婠能不能听见。 宴非白又花了许久,才让自己平复冷静下来。 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假装在和她聊天,说起以前在大学时的回忆。他是教授,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听众给不了他任何反应。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苏清婠没有醒。但宴非白没有放弃,连着两天,他整天都待在隔离室陪着苏清婠。 然而,没有一丝变化。 今天是苏清婠昏迷的第七天,宴非白紧紧抓着把手,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无力,连推开门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刚刚医生沉重的对他说:“已经是第七天了,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准备。” 他救不了苏清婠,他什么也做不了。 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缓缓地打开门,坐到床边。 今天他要读一封信,是精神病院的护工,收拾童母房间时发现的,因为掉在了床底,现在才找到。 是童母写给苏清婠的信,一封迟来的道别。 宴非白展开信,纸上的字迹清丽秀美。 童童: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糊涂了半辈子,到今天才被杨守仁彻底点醒。究竟之前我都对你做过什么荒唐的事情啊! 这20几年来。你都没有感受过母爱,是我的责任。现在我没有脸面再面对你,而且看到你离开我,过得更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现在要给自己解脱了,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错,你要继续活下去。 原谅我的无颜,只敢在信里跟你说:妈妈爱你。 爱你的,妈妈 宴非白念完信,心里感慨良多。 童母强势怨恨了半生,毁掉了女儿的幸福,彻底悔悟却是逃避着奔赴了死亡。 他垂下眼,盯着最后的落款,心想,这五个字,苏清婠应该更想听母亲亲口对她说吧。 宴非白将信折好,放进了苏清婠的手里。 忽然他看到,苏清婠的眼睑抖动了几下,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旁边的机器,尖锐的鸣叫起来。 屏幕上平缓的曲线开始出现强烈的波纹。 宴非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死死盯着苏清婠。 后者睫毛颤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二十三章 无法撼动 宴非白怔了半晌,才按下呼叫铃,紧接着他凑到苏清婠面前,压抑着激动的声线,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是没人回答他。 宴非白震惊的看着苏清婠呆滞的目光,里面没有感情,像只是睁开眼的木偶。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宴非白被挤到医护人群之外,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眼前只剩苏清婠木然的双眼,刚开始的喜悦,此刻荡然无存,余下一片冰凉。 他看着医生拿着手电筒,检查了苏清婠打的瞳孔,又仔细查看了仪器的波动数据。 最后走到自己跟前,脸上带着遗憾。 “童小姐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昏迷过久,神志尚未彻底清醒。” “还需留院观察一个月,看会不会引起迟发性脑病,如果是的话,那么就会有脑瘫痪的危险。” 宴非白感觉他的前半生之所以顺风顺水,是因为所有的煎熬与挫折都在这里等着折磨他。 他怔然的听着医生的叮嘱,眼里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不言不语。 等容承胤母子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苏清婠已经转到VIP病房了。宴非白正坐在床边,温声给她念书听。 见他们来,宴非白放下书,将医生说的话一一转述给他们,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苏清婠的。” 他看着廖老师欲言又止的神态,和哀伤的眼神,心底里一片苦涩。 谁都不确定苏清婠能不能撑过来,谁也不确定 “辛苦你了。”廖老师在床边端详了苏清婠良久,忽然说道。 宴非白眼睫一抖,看着苏清婠的眼神温柔。 “这是应该的。” 宴非白将苏清婠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包揽下来。 这天,宴非白的电话响了,是英国大学那边打来的。 他知道现在苏清婠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辞掉了教授的工作,便离开了房间走到了楼道里。 在宴非白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瞬间,一个穿着护工衣服的男人,出现在了走廊拐角。 房间里一片寂静,心电仪平稳的跳动着。 房间门被缓缓的拉开,男人举起刀,一步一步的走向病床。 看着苏清婠恬静的睡颜,他眼神冰冷,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穿出来,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 “去死吧!” 就在刀即将捅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狠狠的钳住了他。 接着,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倒飞出去,沿着地面狠狠撞上了墙才停下来。 宴非白一脚狠狠踩在男人的手上,寒声问:“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男人慌了,疯狂的扭动着,想要逃离,却丝毫的撼动不得。 “你究竟是谁?”宴非白不敢想若是他晚回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后怕通过脚底传送到男人身上,他感受到手腕骨头快要生生的踩碎了。 这才凄厉的大叫:“是这个女人该死!你也该死!” “伤害我们姐姐的人都要死!” 宴非白的眼睛黑得如同一汪死水,从薄唇里吐出三个字。 “刘雨桐?” “对!狗男人,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了吧……呃!” 手掌猛地传来刺痛,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直接昏死过去。 宴非白嫌弃的踢开脚下的手,报了警。不一会儿,JC就把人带走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宴非白替苏清婠掩了掩被子。 随后,拨了一通电话,他的眼里吞吐着寒芒。 冷声道:“我要刘雨桐再也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十四章 轩然大波 杨守仁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迅速回头望去,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