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裴言澈总是梦见容乐颜。
梦到最多的,便是她的死讯,要么就是她伤心落泪,可他从没在梦里见过她笑。 容乐颜宛如饭菜里的盐,永远不起眼,也永远离不开。 “裴大人,这几处官府押文劳烦大人重新写。” 下头的官员小心翼翼呈上来今早才批过的官文,神色各异。 裴言澈接过,却见押文处赫然写着:容乐颜。 他对着这份官府公文愣了许久,才重新拿起朱笔。 随侍的小厮颇有眼力的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大人,可要小的去遣人把夫人请回来?” 裴言澈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不必大动干戈,没了银钱她自然会回来。” 小厮连声应是,却无意中瞥见新的官文上,朱笔写就的依然是“容乐颜”三个大字。 …… 软玉阁 夜色深深。 裴言澈已经连续十七日未曾归府了。 容乐颜也从他的身边消失一个多月了。 自从成亲以来,裴言澈从未和容乐颜分开这样久。 即便有一次他去边关慰问士兵,走了一个多月。 容乐颜也是日日寄来书信衣物,不曾冷落。 而今,容乐颜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雅间内。 有当朝宰相和十三公主坐镇,诸位贵族子弟玩的不亦乐乎。 萧云空照常伴在裴言澈左右:“言澈,切莫为朝堂之事烦心。” 说着,她贴心的替裴言澈斟了一杯酒。 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裴言澈不由想起容乐颜。 容乐颜从不曾给他倒过酒,她只会说,饮酒伤身。 裴言澈神色暗了暗,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宋珂见状,不由担心:“裴大人,小饮怡情,切不可贪杯、” 裴言澈忽而笑出声:“现在不饮个痛快,等容乐颜归家,又该数落我了。” 他这话刚一出口,旁侧萧云空和宋珂皆是一愣。 前者心中如有细刺,裴言澈言语之间,总不离容乐颜。 后者同为男人,岂能不懂他已经动了心,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裴大人若是有心,不如早些接回裴夫人的好。” 这是宋珂第一次称容乐颜为“裴夫人”。 裴言澈一怔,对容乐颜有心? 怎么可能? 他现在多自在快活。 “把我寄存此处的九酝春酒拿出来,今日一醉方休。” 裴言澈吩咐下去。 雅间之外。 秋霜因缺少银钱,无奈去软玉阁做工。因为年华已逝,只得充当这勾栏瓦舍中的粗使丫鬟。 雅间内有贵人要好酒,她只得吃力的搬着酒坛,随着一众侍从前去。 还未走近。 秋霜便听到雅间内传来嘈杂的说话声,隐约之中,她听见了容乐颜这个三个字。 “言澈,倘使你真的对容乐颜动了真心,我亦不怨。我不奢望岁岁年年陪在你身边,只求这几个朝夕能与你共饮。” 萧云空喝的脸色酡红,说起话来也有些哽咽。 想到十三公主毕竟是皇室贵胄,宋珂也不敢再提点。 裴言澈喝得尽兴,睥睨着眼:“你们可知晓容乐颜是何等为人?” 雅间内霎时静下来。 “容乐颜只会管家算账,不懂得诗词歌赋,雪月风花,她既不会吟诗作对,也不懂丹青书画。这样的女子,怎能入我的眼?” “她离开裴府,我求之不得……” 裴言澈这番醉话还未说完。 便听得“嘭”得一声。 酒坛应声落地,秋霜一把推开雅间的门。 看着满屋金碧辉煌,秋霜只为容乐颜不值。 “裴言澈!你还有没有心!” 她忍着哽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可知,你口中那个不懂得诗词歌赋,雪月风花的商贾之女,她旧疾缠身,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