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庙外的大树后,晏卿凝着月光下长身而立的容临,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他似是有所察觉,伸手捻了一片竹叶作笛,悠扬的乐曲自他唇畔溢出。 晏卿微微一怔,如释重负。 解决完人生大事,晏卿低声同容临道了声谢,逃也似的回了破庙,用外衫从头到脚将自己盖住。 外衫下,她呼吸急促,脑海中满是容临吹笛的身影,皎若明月。 翌日,三人顶着灰蒙蒙的天色准备动身。 大白尾随其后相送,扭捏半晌终于开口:“几位兄弟能否将我带进城?我想过了,若他们不回来寻我,我总不能独自在破庙里过一辈子。” 出乎晏卿意料的,容临沉吟片刻:“可。” 睢城。 马车进城后,大白与他们分道扬镳,自寻营生去了。 三人寻了间客栈稍作休整后向幽山殡宫而去。 抵达殡宫之时,天色已黄昏。 晏卿先容临一步跳下马车,四处走动活动筋骨。 太史令的人闻声而来,毕恭毕敬的将容临迎进殡宫,晏卿低垂着头跟在后面。 长留殿。 先帝的龙棺仍停在正中,灵堂布置一眼望去没有任何异样,唯独尸身不翼而飞。 负责先帝殡葬事宜的是裘监事,此刻正汗涔涔的站在容临跟前,详尽汇报先帝遗体失踪那日的情况。 “侯爷,事发当日子时初,刘官正为先帝添长明灯灯油,彼时先帝的尸身安在,殿中也安排了八名侍卫值守。” “当夜丑时初,下官被一阵凄厉的猫叫惊醒,唯恐猫惊了先帝圣躯,急忙前来查看,彼时殿内一片鬼雾,先帝蓦的自棺内坐起,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第二十章 “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晏卿蹙眉,“侯爷,借一步说话。” 银杏树下。 晏卿仰头望着容临,眸光亮得惊人:“我曾在街头见过大变活人,贼人用的应当是戏法。” 容临眼中满是赞赏:“我让铭竹去寻大白,让他协助我们一同查案。” 大白来后,容临遣退了一干人等,只余他们四人在殿内查探。 晏卿在房梁下的一处角落寻到些许绿色粉末:“这是何物?” “别闻!那是莹粉!”见晏卿作势要嗅,大白连忙出声喝止。 “莹粉?”晏卿不解。 “这是杂耍惯用的手段,利用光或烟的掩护迷惑他人,莹粉烧出来是绿色,且有致幻功效,街头卖艺时一般都是放白烟。” 容临眸色清明:“想来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鬼雾了。” 自先帝之躯遗失后,棺下并未再添冰,大白瞬时钻了进去,在棺材底部一阵敲敲打打。 眨眼的功夫,他凭空自棺内钻了出来,平白吓了晏卿一跳。 大白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暗格,大变活人的把戏,这个棺材做了两层,底下可以藏人。” 晏卿盯着暗格开的位置:“所以,贼人推开暗格时,将先帝推坐起来,紧接着将其拖进了底下那层,再趁着兵荒马乱之际把尸体运走。” “若如此,龙棺早在皇宫之时便被动了手脚!”晏卿神情肃厉,“我立刻传信给陛下,让他彻查负责此事的工匠们。” 仅是还原经过还不够,她们必须要找到先帝的遗体,让他早日长眠于皇陵,否则对新帝不利的流言绝不会轻易平息。 殡宫里里外外早就被太史令带人翻了个遍,就是贼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也几乎被他们抹干净了。 “大白,你们做杂耍的藏人,有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啊?” 晏卿不经意的一句话,无意点醒了大白,他脑中灵光乍现:“做我们这个行当的,都善长障眼法,讲究个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容临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瞳孔猛然一震,“去找找,殡宫内可有能藏人的暗室或地窖。” 一阵翻天覆地的寻找过后,众人终于在冰窖内的隐秘处找到了先帝遗体。 “时下正值倒春寒,自先帝遗体失踪后,我们都未曾涉足过冰窖,没成想贼人将先帝藏在了此处,当真是出其不意啊。”裘监事连日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因为脑袋保住了。 先帝遗体已经找回,且加强了守卫,此案经过也已经查明。 晏卿与容临的任务只在平息流言,至于揪出幕后主使及贼人,便是大理寺的职责所在了。 回京的途中多了一人,容临不知怎么将大白看顺眼了,决定带他回京放在身边留用。 “未曾想我三教九流出身,也有在侯爷手下办事的殊荣!”大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上兴奋的在铭竹耳边叽叽喳喳。 临近京都的官道上,马车不知轧到了什么,趔趄一下后猛地停住。 “侯爷当心,有埋伏!”伴随着铭竹的低吼,剑出鞘的声音格外刺耳。 破空声由远及近,容临抱住晏卿跳下马车。 落地的瞬间,马车上落下数只飞虎爪。 “轰隆”一声巨响,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第二十一章 容临牵起她的手:“铭竹,分头跑,你带大白从东边林子突围离开!” 十指相扣的瞬间,容临掌心临热的温度传递到晏卿身上。 他拉着她钻进林子一路狂奔,时不时挥剑打落身后的暗箭。 刺客穷追不舍,直至将晏卿与容临逼到崖边。 “躲在我身后,小心脚下!”容临将晏卿护在后方,提剑以一当十。 晏卿是随外祖母学了些剑招的,只是手中没有武器,不敢与刺客肉搏。 眼看容临有被逼退之势,晏卿忍不住开口喊道:“容临,缴把剑给我!” 容临挑落刺客手中长剑踢至晏卿身前。 晏卿身形如风如鹤,拾剑跃起一个横扫,破了他们的围困杀阵。 有她相助,刺客很快节节败退。 待到最后一名刺客吞毒自尽,容临忍不住抬眼去看晏卿。 纵然她面上沾血发髻凌乱,却有一种别样凌厉与洒脱的绝美。 “功夫不错。”容临回忆起她的身形,眼中满是情动。 晏卿微微一怔,淡淡笑道:“是我外祖母教的剑招,实则我拳脚功夫并不行,方才若手中无剑,便好比瞎子丢棍,自身难保,更帮不了你。” 听得她那句瞎子丢棍,容临忍不住闷笑,岂料笑着笑着唇上一片猩红。 “你受伤了?”晏卿心中一紧。 容临毫不在意的“嗯”了声:“许是方才逃跑的时候被暗箭射中了吧。” “让我看看,若箭上有毒可麻烦了!” 晏卿满头密汗,摸索着褪去容临的衣裳。 少女清浅的呼吸扑在胸膛,容临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