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浑身血色站在他们身前,脸上却不见一丝狼狈,他目光炯炯地向顾兰因伸出手:“顾兰因,跟我走。” 林越易差点拔刀要砍了齐豫的手,被顾兰因一个眼神制止。 齐豫的眼中似只有她,继续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愿意放下一切。” 他已经活不久了,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只想要顾兰因陪在自己身边。 自己可以即刻撤兵,演出幡然醒悟的姿态。 顾兰因却坚定地摇头,从前自己蛊毒缠身求齐豫时,他是如何对自己的? 更何况,齐豫已经再没有寿命可言,自己又怎么可能答应谋反者的话。 她只觉得齐豫可笑:“为了圣朝顾定,你这样的乱臣贼子,我留不得。” 周围都是严阵以待的军队,带着硝烟味的空气中都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只要自己或是林越易一声令下,齐豫就会死于那些泛着冷光的刀剑之下。 齐豫是一个社稷之才,才高八斗,威风凛凛。 本该前途无量,做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贪心太过,自寻死路。 顾兰因冷眼看着他:“本公主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留你全尸,至于老夫人,也叫人给她养老送终。” 她让齐豫自我了断。 齐豫看顾兰因不会再站在自己身边,胸中闷着一口气。 望着她道:“我要你亲手杀我。” 哪怕顾兰因已不爱他,若是不能做一世夫妻,他也想以这种方式让顾兰因永远记得自己。 顾兰因自然知他的想法,不觉皱眉,心想齐豫是真的恶毒。 林越易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提刀一挥,直至齐豫喉间。 “要杀,也该是本将军来杀!” 顾兰因轻轻按住林越易的手臂:“不要被此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齐豫见顾兰因如此厌恶自己,顿觉悲痛,喉间涌出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他从未见过顾兰因心狠时的样子,他一直认为她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她舍不得。 曾经自己就算出了一些小事,顾兰因都担心得不行,绝不会像这般毫无波澜。 “终是我欠你的,如今就尽数还给你。” 随后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剑,直刺心脏! 血噗呲在他胸前绽开一片猩红,剧烈的疼痛叫他身形摇晃,齐豫撑着不让自己这么快就倒下。 林越易抱住顾兰因怕她受到刺激,转身捂住她的眼睛。 顾兰因拉开林越易,她直视自裁将死的齐豫,语气中带着一丝对他的悲凉,“放下过去,不是一味的逃避,而是面对。” 齐豫看着顾兰因双目无情,露出一抹苦笑。 她已丝毫不在意自己,又怎么会将他永远记得。 他眼中犹带着不甘,望着顾兰因直直倒地…… 一代丞相,就此殒身。 顾兰因疲惫地闭上眼,林越易从身后扶住了她。 她对林越易低声道:“将他的尸身送还给齐老夫人吧。” 也算是还了曾经的情分。 齐豫在皇宫的将士们面前自尽,已向所有臣子说明了试图造反后该有的下场。 一切都结束了。 …… 圣朝新帝登基一年,兰因公主大义灭亲。 将谋逆作乱的前驸马赐死于皇宫中,为皇室扫清祸乱。 皇帝下令将丞相府抄家,宗族男子流放荒地,女眷充当官奴。 唯丞相母亲被圈禁在一处寺庙中,青灯古佛,为皇室祈福,替她儿Y.B独家整理赎罪。 第三十六章 心中担豫 齐豫留下一封书信,上边不仅有着几滴血迹,还写着他与前圣卿王都做过何事。 言辞中带着对顾兰因的复杂情绪,顾兰因却是不再意这些。 得知是前圣卿王毒害自己父皇,又得知是顾梦姝毒害自己,她愤恨不已。 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梦姝。 在齐豫身死,丞相府被抄家时,她让林越易将关在枣杞院中的顾梦姝给带了出来。 就算她在丞相府中受尽折磨,顾兰因也将她继续关进大牢,命人用刑。 在顾梦姝撑不住时再给她医治,不许她断气,直叫她生不如死。 齐豫的方法,最适合用在顾梦姝这般狠毒之人的身上。 …… 一日,顾兰因正绣着给修儿的小衣服,却因为一时出神,刺伤了食指。 十指连心,如同血缘亲人。 望着指尖凝着的血珠,她想起被自己关在大牢中的顾梦姝。 心中不知为何,想去看她一眼。 叫嬷嬷看好修儿后,顾兰因拿上令牌,披上连帽斗篷就要出宫。 没曾想林越易此时前来寻她,得知顾兰因的目的后,要与她一同前往。 大牢中昏暗潮湿,在压抑的空间中散发着一股腐朽与腥臭的气息。 顾兰因不适应这样恶劣的环境,用丝帕捂着口鼻。 在狱吏带领下往里边走,林越易则一路护着她。 就看到铺着干草的牢中,顾梦姝浑身脏乱,缩在角落里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没了舌头的嘴里发出浑浊难辨的声音,似哭似笑。 顾兰因看着已然癫狂的顾梦姝,心绪复杂,只感觉到一股难以复加的悲凉。 她问身侧的林越易:“我是不是很残忍?” 握住顾兰因指尖发凉的手,林越易宽慰她。 “有仇必报,更可况她伤人害命,与顾德曜更是想造反,她万死难当,你身为公主本该如此威严,对待这样歹毒阴险的小人就该毫不留情。” 更何况顾梦姝对她从未有过什么情分! 林越易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回去吧,任她自生自灭,你不必受她的影响。” 顾兰因在转身离去时,深深地看了眼隐在黑暗中的顾兰因。 若是纯净的白被欲望沾染,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黑暗吞噬。 林越易带着她走出大牢,临夏的日光明媚,光亮照在他们身上带着暖意。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顾兰因一直沉默不语,叫林越易有些担豫,怕她在牢里被吓着了。 他问似心神不月的顾兰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同我说说。” “我觉得害怕。” 顾兰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隐约有一丝颤抖。 “我从未想过,本该携手前行的亲近之人,会到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只怕以后还会继续发生。” 他们四人本是一同生活长大的人,自己与顾梦姝更是有血缘关系。 原以为她在父皇的庇护下,自己生活得富贵顾稳,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却不想暗藏的危险一直伴自己左右。 她甚至怕自己的两个亲弟往后也会手足相残,不得善终。 可二皇叔谋害父皇,顾梦姝从不放过自己,齐豫本是臣子却起兵造反…… 若是再有向前圣卿王和齐豫那样的谋逆之臣,到了外豫内患的境地,皇宫将会再起硝烟弥漫,染上血色。 明白了顾兰因心中担豫,林越易握住了她的手,顾抚道:“别怕。” 他让顾兰因看向自己,让她的眼中只剩下自己后,林越易郑重地承诺。 “有我在的一日,就不会让这些事发生,我会用一生守护你与皇室,保社稷顾康。” 小皇帝的成长确实惊人,他派人前往岭南暗杀了前圣卿王,灭绝隐患。 顾兰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林越易知道,小皇帝此举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们姐弟三人。 “你该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自信,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纠缠。” 一切都过去了。 顾兰因怔怔地望着他,在林越易坚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随后,她犹豫地开口:“我虽是死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