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婉深吸一口气,神色透着冷意:“难不成徐上校是说,你一个人陌生人比我们陈家所有人还能更熟悉我的长相不成?你当陈家所有人都是瞎的吗?我能随便顶替别人的身份不成?” 句句反驳落地。 徐崇瑾的神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两人对视僵持许久,徐崇瑾攥紧了那张照片,终究还是没再多反驳。 就在沈玉婉以为他该就此放弃了,正要离开。 可徐崇瑾紧紧扒着她的车龙头,力道不减分毫,他神色沉静。 “我想了下,你说得没错,没有人比陈安宁的家人更清楚。”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趟医院,去让陈安宁的母亲认认她的女儿到底是照片上的人还是你?” 轰然一下。 沈玉婉神色当即慌张起来:“不可以!” 陈婶最不能看到的就是这张遗照,她的精神不能受刺激。 徐崇瑾定定望着她:“为什么?” 沈玉婉回不上话来,唇线紧抿。 就在这时。 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徐上校!有盛北军区打来的紧急电话找你!” 这话打断了徐崇瑾的提问。 任务为重,他最终只沉沉看了沈玉婉一眼,落下一句“我总会确认的”后,迅速离开。 看着他背影离开。 沈玉婉的心稍松了口气,可她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她有些不明白。 三年前的徐崇瑾对她从未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爱她,过了三年,他应当走上小说的剧情,爱上梁双双了才是。 可为什么,三年后的现在,徐崇瑾却要表现出一副对她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的模样? 沈玉婉搞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她去了趟邮局,将稿件投递过后,再骑车去往医院。 可是不知为何。 自从徐崇瑾被那通电话叫走后,她的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到了医院,她照常陪陈婶聊着天。 今天陈肖然一家人也过来了,病房里难得不那么冷清。 陈婶今天状态还不错。 然而还没聊几句。 徐崇瑾便大步流星,行色匆匆冲了进来,攥起沈玉婉就要走。 “兰舒,跟我回盛北!” 沈玉婉眉头一紧,“徐上校,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陈肖然也当即冲上前来,拉住了徐崇瑾的手。 “徐上校,自重!” 徐崇瑾的目光沉重,紧紧盯着沈玉婉。 片刻过后,他哑声开口—— “陈安宁同志,沈首长病危,你要不要跟我走?” 第22章 耳边霎时如春雷炸响。 沈玉婉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父亲身体向来很硬朗,怎么会…… 徐崇瑾沉沉再度开口:“盛北那边说,首长已经戴上了呼吸机,情况危急,我如今是他仅剩的家属,所以紧急召我回去,兰……陈安宁同志,你确定不跟我回去吗?” 这话让沈玉婉的眼底蓄起泪光来。 而原本阻拦的陈肖然,在听见这些过后,也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姐,你去吧……” 沈玉婉环视看了陈家人一眼。 时间不等人。 她终究还是脚步急促跟着徐崇瑾离开了。 从沪南到盛北,火车太慢。 军区开放了特别航线,让两人乘机回去。 到了机场。 沈玉婉熟稔地穿戴上装备乘机。 飞机起飞,上了云层,朝盛北飞去。 直升机内。 两人沉默了许久,徐崇瑾没有再追问关于她身份的事。 毕竟,从她跟他一起回盛北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过了许久。 是沈玉婉先开了口问:“我爸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这么开口,便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徐崇瑾沉沉看了她一眼,随后告诉她:“自从三年前,你牺牲的消息传来后,爸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一夜白头,以前的一些旧伤也复发了,但这几年,他依旧坚持在岗位上,操劳过度,身体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从去年开始,他就药不离身了。” 听着这些,沈玉婉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她的心狠狠揪起,愧疚和不安席卷全身。 这些她全然不知道,她竟然还以为父亲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可她却忘了,父亲平日里再如何高大威严,到底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中老年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哪里是能轻易承受得了的? “找医生看了吗?他没有好好调理吗?”沈玉婉哽咽问。 徐崇瑾告诉她:“看了,但医生说爸是心理原因,吃再多药也没用,这次是心绞痛发作,幸亏有政委在,送去了医院,做过手术了,情况现在暂时还算稳定,可就是迟迟不醒,医生说是他没有太大的求生念头,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沈玉婉也听得懂。 眼泪夺眶而出。 沈玉婉彻底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徐崇瑾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泪:“等爸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沈玉婉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眼泪沾湿了她遮挡面部的帕子,并不舒适。 徐崇瑾指尖停在她面前,眉头紧拧:“现在可以取下帕子了吗?” 沈玉婉一怔。 片刻过后,她取下了面上的帕子,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挡的了。 但同时,她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毕竟如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怖。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了帕子。 徐崇瑾凝眸看去,神色微滞,心口泛疼。 见到他眼中的震撼。 沈玉婉慌张地想要重新盖上:“是不是很可怕,我还是……” 徐崇瑾却抬手轻抚上了她脸颊上的疤。 “你当时,很疼吧?” 第23章 沈玉婉当即怔住。 她抬眼,对上了徐崇瑾的视线。 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恐慌,只有无尽的心疼。 心底在这刻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沈玉婉喉头哽咽,眼里湿润,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太疼,可能疼过头了就麻木了,我到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疼了。” 徐崇瑾深深看了她一眼。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说来话长……” 沈玉婉勉强扯了抹笑,缓声正要开口时,她突然拧紧了眉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左腿。 飞机高度已经升到了八千米的高空。 压强的变动让她的腿骨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见状,徐崇瑾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可沈玉婉脸色煞白,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徐崇瑾这时脑中猛地记起来,之前书记员提过一句,她的腿有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她腿有异样,还以为是书记员记错了,如今来看,她的腿显然是真的有后遗症的。 沈玉婉额头冒出了细汗,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也狠狠揪起。 她最不想让徐崇瑾看见如今自己的模样,可在此刻,她所有的丑陋和痛苦却尽数在他面前展露。 下一刻。 徐崇瑾摊开手掌,却向她递来了一粒白色药丸。 “镇静药,有止疼作用。”徐崇瑾温声解释。 疼痛让沈玉婉顾不得许多,伸手接过,仰头咽下。 直到药效发作。 将她的疼痛渐渐平息下来的,沈玉婉的思绪也渐渐回神。 她望向身旁的男人。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镇静药?” 听见这个问题。 徐崇瑾避开了她的眼神,只随口回答道:“队里给的,以防紧急情况。” 可沈玉婉陪着陈婶治疗精神疾病这么多年,深知镇静药这种是精神药物,一般人别说随身携带,平时都很难接触到。 队里就算要发紧急药物,也不该是镇静药。 沈玉婉久久凝视着旁边的人,可她却没有再多问。 因为她从徐崇瑾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打算认真解释。 镇静药也有很重的催眠效果。 沈玉婉靠在座椅上,随着机身的平稳飞行,眼皮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时。 她正被徐崇瑾抱在怀里,迈步在路上走着。 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