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夜衾蹙眉:“谁为难你了?” 顾妙妙摇头,说:“无人为难,是我自己想要出去。” 夜衾默然须臾,说:“……你,不喜欢沁园?” 顾妙妙道:“喜欢,当然喜欢。” 夜衾笑了笑:“你又骗我,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会想走。” 顾妙妙侧目看着他:“再喜欢有何用,那不是我的。” 夜衾心下莫名一紧,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可他自认掩饰得极好,她总不能看出自己心意来,顿了顿,故作轻松道:“你还想要我的园子,真敢想啊。” 顾妙妙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远处,说:“比不比?” “比!怎么不比!” 顾妙妙扯着缰绳来到他身侧,说:“愿赌服输,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夜衾一愣,顾妙妙却已不顾他,大喝一声:“驾!” 下一刻那匹棕色骏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夜衾来不及多想,追了上去。 二人沿着大道一路疾驰,掠过的风、林、湖……顾妙妙心底的那一片天地被唤醒,她的神色逐渐变得缓柔又肆意,甚至还回头望了一眼:“你行不行?” 夜衾哈哈大笑两声,说:“看不起谁?” 顾妙妙道:“再不追上来,你输定了!驾!” 一刻后,顾妙妙在终点一处溪流停下,她翻身下马,远远看向后面才追上来的人,挑了挑眉梢,蹲到溪边捧簇水洗了把脸,她对着清澈的溪水,隐约能照看到脸上那道疤已经完全没了痕迹,不得不说,颜润堂的东西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夜衾在她跟前停下,翻身下马打量着四周,道:“你赢了。” 顾妙妙语气轻快,说:“这里的天地太小,没有肃北的广阔,连赛马都不痛快。” 又何止是赛马而已呢,燕京这座小小的城,困住的不只马匹,还有她。 顾妙妙席地坐在了树下,闭眼吹着柔和的风,脸上水还未擦干。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她睁开眼,与夜衾的视线撞个正着,顾妙妙不疑有他,什么也没说又闭了眼。 夜衾收回视线,用水洗着手,目光望去,忽然笑道:“这儿怎么还有鱼……” 顾妙妙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她背靠着树干,双手抱臂睁了只眼,夜衾脱了鞋袜,不知从哪弄来一根长棍,他将衣袖和裤袍往上撂,露出小腿与胳膊,从这看去,少年美好得像是画中人。 顾妙妙饶有兴趣看着,看着他慢步走到溪水中心,凝神屏息,随即长棍猛刺入水,举起一看却是空的,然而夜衾并不气馁,直到反复几次后,顾妙妙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岸边道:“你这样不行的,这里的鱼都是野生野长不容易抓,你棍子一碰水便惊动它们。” 夜衾举着尖锐的木棍,扭过头来:“来啊,捉到了我给你烤鱼吃。” 顾妙妙笑着站起来,二话不说脱了鞋袜入水,溪水很浅,只没过小腿处,她接过长棍,道:“看我的。” 顾妙妙将长棍置入水中,随着水流缓慢走动,夜衾不由盯着她,却见顾妙妙神情一笑,忽然长棍一动,随即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呈于日光之下,顾妙妙笑道:“这是什么?” 她神采略扬,夜衾五指微微紧握,又悄然松开,说:“……不然你教教我?” 顾妙妙将鱼抛上岸,说:“学这做什么,这都是纨绔子弟才会的。” 夜衾说:“你不是也会。” 顾妙妙将长棍递去:“以前混蛋事没少干,自然会。” 夜衾接过,依照她的教法刺鱼,却两次扑空,顾妙妙走到他身侧,伸手握住木棍一节,低声说:“太慢了。” 夜衾被她带着连捉了两三条,顾妙妙见他上手后,道:“你自个慢慢玩着,我去这附近拾些树枝来起火。” 夜衾低垂着眼,轻声道:“恩。” 不知道是不是晒了日头的缘故,顾妙妙瞧着夜衾,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升起火簇时夜衾已经收拾好了鱼,顾妙妙看着干净利落的剖鱼手法,扬了扬眉没说话,将顺手摘来的一兜野果堆放在地上。 二人面对面围着火堆坐在树下,不一会鱼就烤好,顾妙妙率先尝了尝。 夜衾兴致勃勃问道:“如何?我烤的鱼,终归不会差。” 顾妙妙笑笑,没说话。 夜衾见她神情,不禁怀疑道:“不好吃?” 他自己咬了一口,确定自己没烤砸,看向顾妙妙,说:“不喜欢吃鱼?” 顾妙妙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这儿的鱼跟家里的不一样。” 夜衾沉默须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妙妙将一条鱼吃得干净,天色尚早,夜衾将地上的几枚果子拿去溪边洗,回来时顾妙妙靠回了树干旁。 她姿态散漫,双手抱臂,闭着眼听到动静,头微偏了偏。 夜衾没打扰人,在她身旁坐下,学着顾妙妙模样,靠了过去。 微风徐徐,四周寂静,夜衾望着远处,寂静片刻后,夜衾道:“画房的那个木盒……里面的画你是不是看过了?” 半晌后,他又道:“系的手法跟我系的不一样,十三不会动我的东西。” 夜衾久等不到回答,侧目看来,树下顾妙妙安安静静倚着,似乎睡着了。 夜衾笑了笑,凑近些许,说:“……姐姐?” 顾妙妙再也装不下去了,倏然睁开眼。 第30章 殷勤 树荫下,顾妙妙对上一双笑意盈盈又带着几分乖巧的眼睛。 夜衾显少会露出这种天真浅显的表情,那笑容煞是晃眼,她竟无法出言否认,面色沉沉又复杂。 夜衾凑得更近了些,一张脸顶在顾妙妙眼前,语气轻松又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这样叫你,想起来了吗?” 顾妙妙盯着这张脸,似乎想从这上面窥探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可夜衾就离她如此近,近到顾妙妙能看清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神情,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眸,里面除了笑,似乎还带了一丝期盼。 顾妙妙伸出手将人往后推,让他离自己远些,说:“记得,谢岑。” 夜衾笑意更深,说:“姐姐,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顾妙妙恩了一声,神情颇为冷淡:“若是可能,我倒宁愿我们不再见面。” 夜衾想起陆家的事,以及她曾说过的话,心下一滞,说:“比起重逢,我也宁愿我们不见面。” 顾妙妙勾了勾唇,却是复杂神色居多。 夜衾又粲然一笑,说:“不过既然重逢,那便是有缘,你说是不是?” 顾妙妙定定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