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录事还想要督主说的如何清楚?”他只觉这阮家人格外烦腻:“阮家满是烂泥,害了我们家女郎,也未曾善待过她父母,你与其纠缠问我家督主何意,倒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些至亲之人,当年阮二爷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瑾修抬着头:“你什么意思……” “话里的意思,你们阮家谋害至亲,也不是头一回了。” 缙云冷笑了声,也没等阮瑾修回话,直接转身就大步出去。 大雨滂沱而下,打的人皮肉都疼。 阮瑾修撑着地上想要起身,可左腿的剧痛让他两次都跌了回去,腿骨仿佛有人拿刀在剜,他头冠散了开来,头发打湿贴在脸上,本就苍白的身形越发晏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屿主仆离开钱家,自己却是红着眼瘫软在地上,满是怒恨的狠狠一锤身边的地面。 “阮录事。” 水花溅起来时,突然有人开口。 头顶有伞遮住了大雨,阮瑾修抬头才发现钱家的下人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旁,就连先前一直不曾露面的钱宝坤也撑着伞站在一臂外。 “钱尚书……”阮瑾修狼狈。 钱宝坤开口:“扶阮录事起来。” 钱家下人搀扶着阮瑾修起身,待撑伞挡住了他头顶风雨,将人扶到了前厅廊下,钱宝坤才挥挥手让那些下人退了下去。 他抬眼看着满身泥泞如同落汤鸡似的年轻人,他曾经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也见过他年少便如朝堂人人夸赞,前程一片大好,可此时他却是脸上青白,连站立时都得靠着墙来借力。 那尽力想要规整却依旧不太合身的衣裳,让他显得越发落魄至极。 第171章龌龊人想龌龊事 钱宝坤低叹了声:“阮小娘子方才突然晕厥,晏督主是想要带她回府寻人诊治,阮录事不该拦着他。” “我……”阮瑾修没想会被人看到他狼狈模样,他唇色发白:“我不知道凝烟出了什么事,我只是怕裴屿伤害她……” 钱宝坤皱眉:“阮小娘子自入积云巷后,满京城皆知晏督主护她。” 阮瑾修被他一言说的神情滞住,手指忍不住收紧:“他是护她,可谁知他是否有别的企图,他们并非真的兄妹,裴屿还是阉党佞臣,凝烟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娘,他这般抱着她出府若是被人瞧见,会伤了凝烟名节……” “荒谬!” 钱宝坤眉心险些拧成了疙瘩。 他原本刚才还因为阮瑾修狼狈生了些不忍,想着好歹留些颜面才言语文焕,可谁知道这人当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满脑子污秽东西不说,竟还明知裴屿身有残缺,背地里一口一个阉人。 他可是还记得裴屿是如何夸赞阮瑾修的,明明二人有仇,甚至明知道阮瑾修若是出头极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可裴屿却依旧能公平公正的说。 阮瑾修是有能力的,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钱宝坤本就偏心裴屿,此时直接就冷了脸。 “阮录事这话说的可笑,不是亲兄妹如何,血脉亲缘不代表一切,人面兽心起来也没谁会讲骨血。” “晏督主从未伤害过阮小娘子,事事以她为先,可有些至亲之人却满嘴虚情假意,暗地里恨不得将阮小娘子害死。” 他冷嘲地看着阮瑾修:“当初阮录事跟阮家人几乎将阮小娘子逼入绝境,让她不得不将私事置于人前,将过往所受让人议论,她的名节早就已经被人给毁了,莫说眼下天色已黑风大雨大,谁能瞧见她被晏督主抱出去。” “就算真看到了,阮小娘子身子有疾,难以走动,旁人也只会担忧她病情,谁人会那么龌龊恨不得将污水泼尽,尽将人朝着那龌龊事情上去想!” 钱宝坤说话满是些阴阳怪气,就差直接指着阮瑾修鼻子骂他满脑子龌龊。 阮瑾修脸苍白:“钱尚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阮录事只是担心阮小娘子,你是好心。” 这话还不如不说。 阮瑾修脸更色更白了。 钱宝坤嘲讽了一句后,只觉得看着身前人就有些晦气。 先前他夫人和闺女就曾经跟他说起过这阮家大郎虚伪自负,不懂人言,而且大抵是出身太好未经磨难,也将自己当君子久了,他总以自己认同的事情去要求旁人,却永远不会低头审视自己。 明明已经进过一次大牢,卖了亲爹旧友才能出来,他却还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说话不过脑子。 钱宝坤他这会儿只觉得刚才怜悯阮瑾修的自己像是个棒槌,也懒得再跟他掰扯。 “阮小娘子突然晕厥,是因为她丢了一段记忆,与她父母之死有关。” 钱宝坤其实并不能肯定凝烟的“失忆”是不是当真跟阮熙他们身故有关,可却不妨碍他给裴屿先前放下的饵添把火。 如果此事跟阮家无关,自是最好,可如果跟阮家有关,他不信阮瑾修能忍得住,而且阮瑾修也许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阮瑾修说道:“荣大娘子他们出意外时,阮小娘子几乎同时失了那段记忆,今日突然回想起时便受了刺激,论理她若真不记得那段过往,这么大的事情铖王妃不可能不知情,可铖王妃从未提及她失忆之事,连阮小娘子自己也不知道。” “阮录事觉得,是谁能不着痕迹瞒住了此事,遮掩了那段莫名消失的记忆?” 钱宝坤说完之后,看了眼大雨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阮录事这般情况也不好议事,不如先行回去吧,免得待会儿风雨再大不好走了,你如果有什么跟漕粮一案有关的事情,等明日去了宫里再来衙门寻我。” 他朝着一旁说道:“你们送阮录事出去,小心搀着,别让他摔着。” 阮瑾修见钱宝坤说完后,就颇为冷淡地跟他点点头后离开,留下他僵着身形对着钱家那几个下人。 “阮大人,小人扶您出去。” “不必!” 阮瑾修牙根绷紧,身上的衣裳湿濡濡地贴着肌肤,透着一股渗人的凉,可再冷也不及他听完钱宝坤那番话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 凝烟曾经失忆,别说是铖王妃不知道,就连他也不曾知晓,府里上上下下谁都不曾提过。 二叔身亡那一年,他年岁不大,只知道府里丧事时凝烟也曾大病过一场,恰逢那时荣太傅也因丧女之痛病重几乎垂危,铖王妃日日守在荣太傅跟前寸步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