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我的文君但凡能哭几声,认个错,服个软,就不必闹到这个地步......” 沈母颤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外祖母如今悔了,想护你也不能了......” “宴初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但你舅母和淑人容不下你。”她长叹了一声,“小晓,你是个乖孩子,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是了,外祖母说的对。 大表哥的确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她亦是只能靠自己了。 “你舅舅起兵造反是没办法的事,若成了,你也能跟着沾沾光。但若败了......沈家九族就全都完了......” 沈母说得累了,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小晓生来话少,不知该如何劝慰外祖母,只是给她轻轻拭了眼泪,“外祖母想吃点儿什么,小晓去为外祖母做。” “我快不行了,什么都吃不下......”沈母一脸疲惫,“留着一口气,就等着看你舅舅能不能成,我下了黄泉也好去告慰你外祖父......” 她握紧小晓的手,“你陪外祖母一起等。” 小晓轻轻摇头,“外祖母,我要走了。” 第26章怎么能向着外人? 沈母愈发握紧了她,轻叹道,“小晓,你外祖父去的时候,你母亲不在跟前,你就留在我身边,替你母亲为我送终罢。” 宸嬷嬷也含泪劝道,“表小姐就留下来吧,这么多年,老夫人都惦记着文君小姐和你呢!” 小晓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就连大表哥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承诺。如今外祖母坚定地要她留下来一起等,她心中不忍,便也留下来了。 她想,便陪外祖母等一等舅舅与大表哥的消息罢。 沈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虽不中用了,但只要还能喘一口气儿,你舅母便不敢怎么样。你且宽心住下,夜里就睡在外祖母这里,我们祖孙俩儿好好说说话。” 小晓点头应是,当日便留在了沈母屋里。 沈母虽已年老重病,但沈家主母的威严还是在的,因而关氏与沈淑人一时也不敢再公然寻小晓的麻烦。 倒是沈宗韫十分殷勤,药草、新衣、首饰一样一样地往她落脚的耳房送来。 小晓一样也不肯收,样样拒之门外。 小晓越是闭门不纳,沈宗韫越是疯狂往她耳房里送。 沈家家大业大,搬来安邑时光是珠宝珍品便有几大箱,沈宗韫成日钻进箱子里挑挑拣拣,挑到满意的便凑到沈母房里来,借机送给小晓。 沈母虽觉得没什么,总说,“宗韫给你,你便收着。” 但小晓一再谢绝。 沈家的东西,她向来不碰。 沈宗韫不肯带走,她便都留在沈母房中,绝不在自己住处留下一星半点。 果然,关氏与沈淑人很快便来算账了。 母女二人给沈母请了安,便冲小晓阴阳怪气起来,“真是好手段,跟了宴初三年,如今宴初在外征战,生死不知,这又开始勾着宗韫了。” 小晓跪坐沈母一旁,端着药碗的手一顿,垂眸没有回话。 沈宗韫低声解释,“母亲,是我自己......” “住口!”关氏拂起袖子蹙眉斥道,“我关青词怎会养出你这么个败家子!” 迫于母亲的威势,沈宗韫不敢再说什么。 关氏继续道,“这都是沈家的公产,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剩地全拿回去!” 沈淑人温婉提醒道,“不但是祖母这里的要拿回去,姚小晓房里更是要好好搜一搜,免得私藏了什么,和偷可没有什么区别。” 关氏闻言点了头,便有两个婆子将沈母房里的首饰全搬走了,沈淑人又亲自带了两个婢子进耳房搜查去了。 小晓没什么好担忧的,手中的药碗端得稳稳的。 她什么都没有拿,不必担心。 不久便听耳房内猛然尖叫起来,即便小晓心里坦然,依旧被这尖叫声惊了一跳。 顷刻便见沈淑人提着裙袍跑了过来,手中举着一支山桃花簪子,叫道,“姚小晓,你敢偷我的簪子!” 小晓怔然站了起来,开口时不卑不亢,“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母亲留下来的,当年一入沈府便被沈淑人抢走了。如今不知怎的,竟出现在她的耳房里。 不用想便知是沈淑人做的手脚。 小晓肃色,“我没有偷。” 沈淑人秀眉一拧,“鬼话连篇!你没有偷,又怎会藏在帛枕下面?” 关氏讪笑起来,慢条斯理道了声,“沈家可容不下梁上君子。” 小晓脊背挺直,不肯自认。 倒是沈母沉声说了一句,“小晓不会偷。” 小晓心里一暖,外祖母是头一回护她。 沈淑人不满叫道,“祖母为何护着她?她在外三年,军中什么人没有,还不知要学成个什么样子,她现在坑蒙拐骗可是样样精通......” “说什么浑话!”沈母抬高了声音,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 她原本病重,此时益发止不住地喘了起来,待缓过来才继续道,“小晓在外都是跟着宴初,怎会学坏!” 关氏沉着脸,面色便不好看了,一时没有再说话。 沈淑人揶揄道,“祖母不知,我差人打听过了,姚小晓曾被燕人俘虏多日,听闻燕国公子林轩暴戾霸道,杀人如麻,那么多魏军都死了,怎么偏偏就她活了下来?她呀,指不定早沦为了燕人的玩物!” 小晓脸一白,却听沈母厉声喝道,“休要胡言!” 这一动怒,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小晓忙去为沈母抚背,轻声唤道,“外祖母......” 关氏不痛不痒劝道,“君姑不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沈母不曾理会关氏,待缓过气来又道,“淑人,那是什么样的簪子,给祖母看看。” 沈淑人便也行至榻前,双手奉给了沈母,还撅着嘴道,“祖母可要给孙女儿做主。” 沈母拿起那支山桃花簪子在眼前仔细端量,片刻眼中含着泪花,“这是文君的,我见她簪过,她很喜欢......”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无人说话。 沈淑人就要伸手去拿,“如今早就是孙女儿的了。” 沈母沉下脸来,“文君留下的,自然是小晓的。” 说着便将簪子塞进小晓手中,小晓攥在手心,握得牢牢的。 沈淑人急了,又要从小晓手中夺去,“祖母怎么向着外人?” 沈母冷声斥道,“青词,看看你养的女儿,可有一点儿规矩?” 见沈母斥责沈淑人,关氏没脸,只得喝止,“淑人,不得对祖母无礼。” “如今你夫君与长子皆在外谋事,存亡未卜,你们却搅得家翻宅乱,真是丢尽了沈氏祖宗的脸面!” 关氏落了个没脸,只得拂袖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悻悻走了。 小晓握紧簪子跪了下来,“多谢外祖母护着小晓。” 沈母摸着她的脸,手指轻颤,良久长叹了一声,“小晓呀!” 小晓不知道外祖母这一声叹里究竟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罢。 小晓恍然出神。 手中一空,继而一支长簪斜斜插进了她的髻中。 是外祖母亲手将母亲的山桃花簪插入了她的发髻。 小晓眼眶一热,滚下泪来,她伏在沈母的膝头喃喃低唤,“外祖母......” 她想,若是母亲还活着,也一定会似她这般伏在外祖母的膝头,好好地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