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整齐摆放着。

灵魂闻不到气味，但楚菲知道，肯定比她做的好吃，因为陆云琛吃得很香。

“你这张叼嘴，我做饭都没见你吃得这么香，还是段小姐的手艺厉害。”楚菲捧着脸，酸溜溜地说着。

“我先去给你放洗澡水。”

眼见陆云琛吃得差不多了，段嘉心放下筷子，起身进了浴室。

“你看段小姐对你多好，还给你放洗澡水呢，我都没给你放过，你就好好对人家不行吗？”

楚菲目送着段嘉心离开，她对着陆云琛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可惜她的话，陆云琛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放下碗，打开钱包，轻轻摩挲着楚菲和他的婚纱照。

“歆歆，你已经离开我两年了。”

楚菲飘过去，蹲在他身边，笑着看那张婚纱照。

照片里，楚菲和他头挨着头，对着镜头笑得充满傻气，却有着溢出屏幕的幸福。

“没想到我都死了两年了……”

“他们都说，我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陆云琛的声音沙哑至极，楚菲却始终笑着。

“是啊，你早该走出来了。”

一阵久久的沉默后。

陆云琛伸手从钱夹里抽出了那张照片，像回应了她的话：“是该向前了……”

话落，陆云琛倏然松手，夹着的照片悠然飘落，掉进了垃圾桶里。

楚菲的笑意一僵。

头顶，陆云琛淡淡地声音落下：“歆歆，对不起，我爱你。下辈子，等我。”

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走进了段嘉心所在的浴室。

第2章

楚菲看着陆云琛扔进垃圾桶里的照片，跟在他身后，飘了过去。

浴室里，陆云琛举着戒指单膝跪地：“嘉心，嫁给我。”

段嘉心满脸惊诧，高兴得眼眶泛红，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答应。

楚菲站在浴室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陆云琛紧紧将人抱紧在怀里，像呵护稀世珍宝一样。

她背过身，身体便穿过浴室门，来到门外。

其实灵魂是没有情绪、没有心脏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洞洞的胸口，竟传来隐隐钝痛。

楚菲抬手一下一下捶打心口。

“不痛，不痛。”她对自己说。

“喵……”

一声猫叫响起，楚菲低头看去，透明的脚边，一只通体亮黑的小猫趴伏在那里，剔透的眼眸盯着她。

是她和陆云琛共同抚养的“孩子”——巧克力。

“巧克力，你能看到我吗？”楚菲缓缓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猫头。

巧克力撒娇地在她透明的掌心蹭来蹭去。

“你饿了对吗？你看看你爸，光顾着哄你新妈妈去了，连给你准备猫粮都忘了。”楚菲声音哽咽，却还是笑着。

她飘到放猫粮的位置，伸手去拿猫粮，手指却穿过猫粮袋子。

她不甘心，抓了一次又一次，却是徒劳。

巧克力跟在她身旁打转，低声喵喵叫着，仿佛在安慰她。

“对不起啊巧克力，我也没办法喂你。”

她蹲下来，分明触碰不到，却仍不断重复生前为它梳毛的动作。

“不要怪爸爸好吗？他终于走出来了，新妈妈会照顾好你的，我们都要为他开心。”

身后，一声关门的巨响，陆云琛打横抱着段嘉心进了卧室。

很快，屋内传来嬉闹声，楚菲的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她起身，慢慢飘到卧室门口。

她是灵魂，她可以直接穿过这扇门进入卧室，但此刻这扇房门如结界，她不敢闯了。

她在门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门板，仿佛陆云琛就在眼前：“陆云琛，你走出来了，真好。”

门板上，楚菲的手愈发透明了，她低头看着巧克力。

它还在奶声奶气地叫着，仿佛感应到她的魂魄在渐渐消散。

“再见，巧克力。”

陆云琛含笑的声音模糊地传出来，楚菲弯着唇，笑容却发苦。

再见，陆云琛。

他真的不需要她了，她也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伴随着一声猫叫，楚菲如同一缕风，彻底消散在这间房子里。

回到了奈何桥边。

“我要走了，婆婆。”楚菲擦掉眼泪，“我想现在就转生。”

第3章

舀汤的孟婆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你在人间停留了两年，想转生，排队吧。”

话落，她抬手一挥，楚菲便回到了人间。

“七七四十九天后，回来转生。”孟婆的声音在耳边消散。

楚菲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竟生出几分迷茫。

她跟了陆云琛两年，如今他要开始新的生活，那她又能去哪里？

楚菲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发小陆孟瑶租住的公寓附近。

抬头看，陆孟瑶的卧室里亮着灯……

转念间，楚菲便来到陆孟瑶床前，她已经睡了。

“夜猫子居然睡得这么早，平常怎么劝都不听，我死了，你反而听话了。”

楚菲看向熟睡的陆孟瑶，在她床侧坐下。

她环顾着没有变化的四周，两年了，陆孟瑶什么都没变。

床头柜上，摆放的还是那幅相框。

那是她们的最后一张合照，拍摄于婚纱店。

楚菲一身洁白婚纱，陆孟瑶粉色伴娘礼服着身，她们紧拥着，眼里都是泪水。

“这照片丑死了，你故意报复我吧？”楚菲眼眶发酸，“陆孟瑶，你是想把我气活啊？”

她的视线描摹着陆孟瑶的眉眼，两年时间，她憔悴了许多。

“对不起啊瑶瑶，我知道你怕鬼，但是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49天之后我才能重新做人呢，以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楚菲了，不过还好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楚菲嘀嘀咕咕地说着，却没有发现，陆孟瑶的眼角，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泪，浸进了枕头里。

翌日，清晨。

陆孟瑶和楚菲，同时被一通电话吵醒。

“孟瑶，听说陆云琛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一道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楚菲揉眼睛的动作一顿，陆孟瑶已猛地从床上弹坐起身。

她双眼泛红，话里满是不忿：“他凭什么结婚！歆歆才走了两年，他凭什么！”

楚菲靠坐床头静静地看着她，很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我都死了，总不能让他守着我，一辈子不娶老婆吧？”

楚菲站起来，她想拉住陆孟瑶的手，却只能象征性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走出来了，瑶瑶，你也该走出来了。”

一个星期后，大吉日，诸事皆宜。

陆云琛的婚礼便定在这一天。

婚礼场地，在他名下的一处庄园举行。

楚菲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里，两年前，她也将他们的婚礼规划在这里。

熟悉的婚庆舞台，熟悉的粉白相间的梦幻主题，她曾画在设计图纸上的一切，如今都真实地还原在眼前。

陆云琛和段嘉心挽手的迎宾照，一比一还原的迎宾人形立牌，立在宾客签到处。

楚菲站在人形立牌前，段嘉心所在的位置，原本是属于她的位置……

婚礼进行曲，恰在此时响起。

段嘉心穿着一袭华丽的拖尾婚纱，扬着幸福的笑容，缓缓走上舞台，一步一步走向台上的陆云琛。

这是楚菲在梦中排练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站在段嘉心的身后，目光灼灼望向舞台那头的陆云琛，学着段嘉心的动作，提着不存在的婚纱裙摆。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走向本该属于她的新郎。

几步路，那么长，又那么短。

终于站定在陆云琛的面前，楚菲垂眸，红着眼笑了，“陆云琛，要是我没死，我们的婚礼应该也会这么梦幻吧？”

话落，她抬起泪眼凝向陆云琛眼底，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段嘉心的身上。

陆云琛猩红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朝她射来，指尖的戒指失手掉在地上，声音颤抖着：“歆歆……”

第4章

楚菲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能看见她？

楚菲的眼泪几乎瞬间落了下来，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砾割过：“陆云琛，你看得见我……”

下一秒，陆云琛径直穿过楚菲身体，如一阵风经过，彻底截断了她的话。

楚菲回过头。

就见一袭黑裙的陆孟瑶抱着自己的遗照，站在大门处，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陆云琛。

陆云琛大步迈到了陆孟瑶面前，一言不发望着楚菲遗照。

他伸手去碰，却被陆孟瑶避开。

陆孟瑶双眼含泪，冲他大声怒吼：“陆云琛，你现在佳人在侧，幸福美满，想过楚菲那只孤魂野鬼吗？”

“你已经把她冻在太平间，两年了，你知不知道她最怕冷？”

陆孟瑶字字泣血，陆云琛却始终红着眼，在众多宾客面前，在段嘉心的纳闷目光中，保持沉默。

楚菲挡在两人中间，她想像从前那样，叫停两人的争吵。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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