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氏代代相传的物件,是留给裴家新妇的。 当年裴母就是拿这块玉佩做文章:“就算是圣上赐婚,你这辈子也不是我裴氏列祖列宗承认的新妇。” 当年求不得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 可她好像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顾南衣平静的把玉佩递还给裴言澈。 “大人,此物贵重,非一壶酒可得。” 说罢,自顾自忙碌去了,丝毫没见裴言澈阴云密布的脸色。 沈竺渊不知其中渊源,但也瞧出顾南衣神情不佳。 他变着法儿的讲些俏皮话,才终于将顾南衣逗笑。 裴言澈看着说笑的二人,自己却宛如一个外人,深沉的眸中一抹化不开的浓浓墨色。 “顾南衣,你别忘了,我们还未和离。” 顾南衣抬头,淡然回答:“圣上已经应允,大人倘若愿意,随时可以和离。” 第三十四章 “倘使我不愿呢!” 裴言澈脱口而出,说罢,自己也愣住了。 顾南衣呆呆望着他,片刻,轻笑出声:“裴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商贾,岂敢与大人相配。” 这么多年,她都没等到裴言澈的一个回眸。 他让她伤的那么痛,摔的那么狠。 如今,好容易放下了,不爱了。 裴言澈偏偏不肯放过她。 “顾南衣,你当真不愿与我回京?” 裴言澈一向镇定的声音充满慌乱,从来胜券在握的表情出现裂痕。 那些哽在喉头的话像一团棉花,教人咽不下,吐不出。 顾南衣眼眶微微泛红,她低垂着眼,声音细弱,神情决绝:“妾身与君,死生不复相见。” 许久许久,裴言澈似乎用尽全力转过身。 “好。” 他从前是那么坚信顾南衣不会离开自己,可如今,他好像真的把顾南衣弄丢了。 忽然一滴泪砸在手背,顾南衣摸了摸脸,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听沈竺渊说,裴言澈连夜回了京城。 顾南衣按下心中刺痛的位置,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或许经此一别,二人当真死生不复相见。 又是一年冬雪。 顾南衣的酒铺已经换到了岭南最繁华的街旁。 她看着崭新的牌匾上,两行一模一样却风格迥异的“雪间酒”,忽然有些失笑。 有多久没想起裴言澈了,为什么还是要留着他的字做牌匾呢。 轻轻抚过牌匾上的落雪,刺骨的冷意冻得她一哆嗦。 “快进去吧,明明受不得寒。” 带着暖意的大氅落在肩膀,顾南衣回头,沈竺渊含笑的眉眼映入眼帘。 他再也不唤她“姐姐”了。 宽敞的酒铺内,伙计们正忙着擦洗摆放。 她的雪间酒越卖越好,生意越做越大。 沈竺渊为官清廉,庇佑一方百姓。 不时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称,裴言澈颇受皇帝重用。 顾南衣闭上眼,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身体不舒服吗?我扶你上楼歇息。”沈竺渊察觉到身旁顾南衣的情绪变化,温声道。 顾南衣摇摇头,扬起笑意。 “我很好。” 她凝望着窗外片片细碎的雪花,回想起京城飘摇的大雪。 到底是南方,连雪也这样温柔秀气。 京城。 宰相府。 裴言澈坐在书案前,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倏忽想起顾南衣。 她嗔怪的模样,她温婉的笑意,到最后,是她冷淡疏离的脸。 他从未问过她,在雪地里站上一夜疼不疼。 无心批改公文。 裴言澈只身出门。 街上的行人因这初雪或喜或悲,裴言澈任由雪花洒落一身。 视野中忽然闯入一点红。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跺着脚往这处来。 他叫住小贩:“我全要了。” 当朝宰相就这么滑稽的擎着几十串糖葫芦,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巷。 他好像个孤魂野鬼,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寻找。 找来找去,到底不过踽踽独行。 “君彦是来给我送冰糖葫芦的吗?” 裴言澈闻声扭头,郡主萧云空神色雀跃。 “可我并不喜欢冰糖葫……” 萧云空话音未落,便被生硬打断:“这是微臣买给家妻的。” 第三十五章 “买给顾南衣的?” 萧云空闻言脸色有一瞬扭曲。 “她不是早就回岭南了吗?” 裴言澈恍若未闻,抬脚就要走,却被萧云空一把拦住。 “君彦,我知道我从前做了许多错事,是我为了你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好不好?” 萧云空神色凄楚,我见犹怜。 不提还好,一提裴言澈便想起顾南衣险些被萧云空买凶杀死的事。 黑眸中墨色深沉,裴言澈冷冷望着萧云空: “你该庆幸你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不然那几条罪状,足够处斩你八回。” 说罢,他丝毫不顾身后人的哀求,拔腿就走。 见裴言澈还记挂着已经沦为当垆卖酒的顾南衣,对自己一点怜惜也无,萧云空眼中翻滚着浓浓恨意。 “顾南衣!你真是阴魂不散!” 她萧云空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一个裴言澈而已,即便是抢她也要抢过来。 当日,养心殿。 萧云空亲自炖了燕窝。 她悄悄走进去,没让太监通报。 放下燕窝,萧云空殷勤的站在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身后,替他按揉着肩膀。 “哎哟。”皇帝紧锁的眉头一下舒展开,“就知道是云丫头,整个皇宫,就你敢用这么大的力气给朕按摩。” 趁机献上燕窝,萧云空饶了好几个弯,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父皇,京城怪冷的,女儿听说岭南有好酒,名叫雪间酒。” 皇帝并未放在心上:“让内务府置办便是。” “父皇,岭南的酒当日要配着岭南的景喝,不然风味尽失啊!” 在萧云空的百般劝说下,皇帝终于决定去岭南微服私访。 萧云空特地让皇帝留了裴言澈监管朝廷。 启程那日。 萧云空眸色冷酷:顾南衣,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萧云空的东西,不是你能染指的。 抵达岭南后。 顾南衣听闻一行京城来的商人出大价钱点名要雪间酒。 她正是疑虑,却见沈竺渊神色匆匆。 “音音,我已查明,这一行人并非什么商人,而是圣上微服私访。” 顾南衣一愣,下意识问道:“裴言澈也在吗?” 沈竺渊蹙起眉:“你还想着他?” “我只是担心。”顾南衣低下头,心乱如麻。 “放心吧,他在京城主持朝政。” 闻言,顾南衣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心里少了什么:“好,我会好好招待圣上。” 顾南衣亲自端着酒壶,正准备给楼上雅间内的皇帝一行人送去。 忽见一明丽女子拦住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可是这酒……” 女子一把夺过酒壶:“自然是我送进去。” 萧云空拿到酒壶,却并未送入房内。 将醇香的酒尽数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