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 可自从她和季屿霄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季父季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 林洛清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林洛清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她……”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林洛清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林洛清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清清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林洛清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清清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林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闻言,林洛清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季屿霄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他就抱住林洛清,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林洛清发白的手不停拍打季屿霄,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清清啊——!” “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林洛清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她这样,季屿霄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闻言,林洛清缓缓抬起头看他:“季屿霄,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季屿霄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林洛清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林洛清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季屿霄前来吊唁。 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林洛清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短短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季屿霄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林洛清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 季屿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她,被迫沉默。 林洛清也不在意:“走吧,去办离婚手续。” 说完,便转身走远。 季屿霄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才迈开步子跟上。 七年的感情,结束却只要二十分钟。 走出民政局时,季屿霄拿着还烫手的离婚证,目光落在身前的林洛清身上。 她什么都没要,就连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记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洛清想了很久,抽回手将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 “还你,我们……两清了。” 戒指冰凉,季屿霄心头像被蜜蜂蛰了下般,又痒又疼:“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 “丢了吧。” 林洛清留下这句话,挺直了背离开,留季屿霄一个人在风中停驻。 …… 和季屿霄分开后,她回了华翼,跟主任提了离职。 上司还想劝,但林洛清已经做下了决定:“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料,我已经考虑好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华翼,可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主任叹了口气:“最近季屿霄那小子也请假了,现在到处都调不到机长,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再飞一趟华翼1152行不行?”0 这话一出,林洛清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想,这一次飞行就当是和华翼1152的告别。 飞行任务安排在一天后,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去航一切顺利。 可回程时,一阵强大的湍流裹住了华翼1152,飞机立即颠簸起来。 机舱内人心惶惶,尖叫声不绝于耳。 驾驶舱内,林洛清死死拉住操纵杆,用力稳住即将失控的飞机,迫降在临近机场。 飞机一落地,乘务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离。 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林洛清命令机组所有同事撤离。 就在此时,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燃油味,顿感不安。 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传来。 副机长也听见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林洛清:“机长,再不走飞机就要炸了!” 林洛清看向窗外,乘客才刚刚下机,倘若飞机在这儿爆炸,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几乎是一瞬间,林洛清就做下了决定。 她挣脱开副机长的手:“你下机!” 随后跑进驾驶舱按下对讲机:“所有乘务人员,快速安排乘客撤离临时机场,离开跑道!” 闻言,副机长瞬间明白了林洛清要做什么:“你疯了吗?飞机随时可能爆炸,现在开走你会死的,甚至可能……” 尸骨无存! 林洛清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她主意已定:“少废话,下机!” 副机长没动:“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机长,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给我滚下去!你有妻儿,有父母,他们都在等你……” 提到亲人,副机长缄默了瞬。 林洛清则是趁此一把将他推下了逃生气垫。 “林洛清!” 副机长高声喊着,却只看见机舱门口小小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林洛清回到驾驶舱,拉动操纵杆,控制着飞机一点点升起,远离。 窗外,白云渺渺。 耳边爆炸声大大小小传来。 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脑海一一走过,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 现在,她要去陪外婆了…… 林洛清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 …… 另一边,帝都,阴雨绵绵。 季屿霄站在窗前,看着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他身后,整齐摆放着一箱箱属于林洛清的东西,最上面,是他们的婚纱照。 季屿霄远远看着,曾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翻覆涌来,连带着那些以为偃旗息鼓的爱情也如复燃的火,烧的心里滚烫。 他默站了很久,又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空荡的房间逐渐被填满,婚纱照被重新挂回墙上,季屿霄心里那些不舒服才渐渐被熨平。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林洛清打个电话。 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接通,就听见主任的声音:“小季啊,你现在来一趟机场吧。” 季屿霄皱了皱眉,想要拒绝。 可转念又想,这个时间林洛清应该也在,便同意了。 华翼机场。 季屿霄刚走进大门,就察觉到沉重的气氛。 他快步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往常门可罗雀的地方,如今却围了许多人,个个神色悲戚。 瞧见季屿霄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他心里无端升起些不安,屏息走进办公室,就对上主任微红的眼。 “主任,您找我?” 主任点了点头,捧起桌上的盒子,交到季屿霄手里:“这是……华翼1152的黑匣子。” 季屿霄闻言一怔。 华翼1152的黑匣子……为什么要给他? 一种慌乱感袭来,他下意识去寻找林洛清的身影,却落了个空。 季屿霄拼命压下心底那个荒诞的猜想,声音低哑:“您这是什么意思?林洛清呢?” 一片死寂里,只有主任哀痛的声音回荡不绝:“华翼1152全机351人,350人成功获救,机长林洛清……以身殉职!” 第11章 殉职两个字太过沉重,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季屿霄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问:“她不是请假了吗!”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想要挽留她……”主任自责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男人顿时捏紧了拳头,心里没来由的恼火,他压低了声音质问:“华翼是没机长了吗?非要她去?” 她们相伴七年,纵使最近因为离婚闹的有些不愉快,他也从没想过她会死。 塔台室里依旧沉默,他们都在哀悼林洛清。 季屿霄憋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冲出办公室,去了飞机炸毁的那座城市。 爆炸的那一瞬,林洛清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撕裂了。 灵魂和肉体分离,她飘在海面上,看着副机长跪在沙滩上痛哭。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哭起来涕泗横流。 林洛清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上手才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副机长的背。 她叹了口气,又去数了数乘客。 飞机上一共132个人,除了她全部完好无损。 林洛清放下心来,目送所有人有序撤离。 她自顾自的坐在沙滩上看着日落,享受这份久违的平静,灵魂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可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林洛清偏过头,看见季屿霄站在身旁。 黛眉微皱,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这时过来做什么。 人死了,好像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