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姝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命令道。
“此事莫要说出去,孩子的父亲在京中,本宫亲自告诉他。” 视线与宋晗柠交缠的一瞬,带着一丝挑衅。 “是。” 宋晗柠只能这么说。 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脚步慌乱地走出了房间。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天后庙那天的场景、裴铭奕的话语,一桩桩一幕幕,重复着出现,几乎要挤破了头。 他会这么做吗? 不会的、不会的,裴铭奕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 可当真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近日思绪太多,这一夜,她陷了梦魇。 一会梦见十五年前,宋家府中皆是白布,父亲兄长尸骨无存,下葬的唯有染血的盔甲。 一会梦见深宫中,姐姐抱着不足月便死去的孩子恸哭,脆弱不已。 一会又梦见,裴铭奕与杨丽姝手挽着手,牵着一个孩子,言笑晏晏…… 宋晗柠惊醒,枕上湿了一片。 她拢紧了被褥,深深地喘息。 几日后,回程。 途经半山衣冠冢,宋晗柠下了马,低着头缓缓而行。 当年,北方蛮族偷袭京城,为了掩护皇族离去,宋家大半人战死,落葬了大半个山头的墓碑。 这里面,都是她宋家忠烈英勇之辈。 她的部下同样下马而行,以表敬意。 就在这时,身后马车中的杨丽姝传来声音。 “停车。” 杨丽姝拉开帘子:“本宫也想要观摩此地一番。” 可语落,她却没有下轿,而是看向宋晗柠。 “宋将军,此处山路崎岖,可否劳驾您为本宫做个人椅?” 宋晗柠猛然抬眸,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人椅,就是叫人像畜生一般四肢伏地,撑起后背给她垫脚。 杨丽姝特地在此处要求,就是为了在宋家列祖先辈前折辱她! 随行的侍卫闻言,皆露出愤慨神色。 宋晗柠的拳头狠狠攥紧,她绝不会妥协。 这时,齐绣一咬牙,直接冲上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轿子前方。 “公主殿下,臣来做您的人椅,请小心脚下!” 宋晗柠眼眸一颤,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拉人,齐绣却看着她轻轻摇头。 指甲陷进了肉里,宋晗柠眼尾发红。 杨丽姝垂眸看着齐绣,眼神微冷,她一脚踏上齐绣的背,借着裙摆的遮挡,狠狠碾了碾齐绣的脊梁骨。 齐绣身子颤抖,却没有动。 但接着,杨丽姝便发出一声惨叫! “哎呀!” 她身子一侧,就要摔倒。 “公主!”侍女连忙搀扶,又呵斥齐绣,“此事定要禀报圣上,治你这大不敬!” 齐绣咬紧唇,浑身颤颤。 宋晗柠再忍不下去,直接扶起齐绣,对杨丽姝冷冷道:“既然公主不小心受惊,就请立马回马车吧,想来是此处荒冢无福受公主大礼。” 杨丽姝被强行送回宫。 这之后,宋晗柠主动来向皇上请罪。 “陛下,臣护卫不当,害公主受惊,自愿受罚!” 皇帝当即说:“她是太不懂事了,胡闹!怎么能叫将军做人椅!” “朕回头一定教导她,宋将军莫要放在心上,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 他虽说着是杨丽姝的错,可语气中全然没有怪罪之意。 宋晗柠心中一寒。 她又何尝不知皇上这是忌惮宋家,才任由杨安然作为。 可如今朝中,能拿兵符的又有几人,她怎么能让几十万兵马落入一个酒囊饭袋之人手里? 先祖用命换来的太平,她也该用命护住! 宋晗柠垂眸:“皇上言重,此事是臣的错,臣……亲自去向公主请罪。” 公主殿前。 宋晗柠已跪了半日。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铭奕走到宋晗柠身前:“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的?” 宋晗柠心狠狠一刺,苦涩无比,她抬头看裴铭奕:“……你也觉得我该任由她踩在脚下?” 裴铭奕面无表情:“她是公主,你是臣子。” 宋晗柠唇色骤白,盯着裴铭奕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样就能知道,为何她的丈夫会如此偏袒另一个女人。 半晌,宋晗柠才哑声开口:“到底是我的身份不如她,还是在你心里,我不如她重要?” 裴铭奕一愣。 “首辅大人!公主有些不适……”殿中侍女忽然出现传话。 裴铭奕闻言,马上转身进了杨丽姝殿中。 宋晗柠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淡。 心似破了个窟窿,冷风贯穿,冷透全身。 接下来的日子,她知道裴铭奕日日都会去宫中看望杨丽姝。 莫名的,不想再见裴铭奕。 所以每日一下朝,便去了城外的演武场,操练士兵。 直到这日,她骑马巡营时,忽觉腹部抽痛,一下差点摔倒。 军医来诊,面露喜色。 “恭喜将军,您有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