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之回神,理了理思路道:“明亭,把我的剑拿下来。” “这就来。”裴笑赶紧穿衣服。 先礼后宾是不可能的了,直接学李不言把刀架在伙计脖子上。 伙计颤颤巍巍叫醒掌柜,两人一盘店里的人数,一个没少; 再去清点客人…… 少了一个。 这就没法找驿站说理了,只怪你自己没把银子收好。 陆洵之不管,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 “这里是官驿,你们吃的是官家的饭,住进来的就应该是官家的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我不找你要银子,找谁?” 掌柜哀嚎,“官爷啊,那人不是阿猫阿狗啊,人家也拿着官文的。” “拿着官文的人会是贼?” “这……” 掌柜急了,“官爷,做人不能不讲理啊,你要是把银子收妥当了……” “啪!” 一只金簪子重重搁在桌上。 第一百零八章反省 一只金簪子重重搁在桌上。 “掌柜,最多两日,两日后我们会有人来接应,这只金簪足以抵两日的饭钱和房费,先押着。” 殷九龄神情冷漠地看了陆洵之一眼。 “别争了,回房睡觉。” 陆洵之怔怔地看着她。 “不是什么大事,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殷九龄与他对视:“天道有轮回,那人深更半夜跑出去,盗匪自会帮我们收拾他。” 陆洵之沮丧地松了手,心里难过极了,原以为自己怎么样都比裴明亭强一些,结果…… 一样是个废物。 …… 深夜的房间,谁也没有睡意。 陆洵之和裴大人一人抱一床被子,默默地看着对方。 一个骑马伤了屁股,没脸; 一个弄丢银子,更没脸。 过了好久,裴大人说:“傅五十,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薛神婆真的……挺好的。” 陆洵之神色黯淡,心道这还用你说,我没长眼睛看吗? “脸是冷了点,脾气是臭了点。” 裴大人自顾自道,“但心地柔软,出手大方,做事认真,比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道强多少倍。” 陆洵之不说话。 “咱们就说丢银子这事。” 裴大人特认真的和他分析。 “一句埋怨的话都没对你说,还安慰你不是什么大事,听听听听,这格局……小爷我都没有。” 陆洵之眼底露出一丝不耐烦。 “再看看你啊。” 裴大人伸手点点他。 “平常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哄得定定的,怎么到了薛神婆这里,就有些失常呢?” 陆洵之别过脸,“得了,别说了,睡觉吧!” “你要好好反省你自己。” 裴大人身子一倒,被子一蒙,“做错事的人灭灯。” 陆洵之一声不吭地把灯熄灭。 黑暗中,他看着帐顶的眼睛慢慢湿润,然后洇红。 第九个年头了。 他还能因为有人像她不吃那一口饭,而彻底乱了心神,弄丢了银子。 “这辈子,我他娘的还能好吗?” 三爷在心里轻轻问自己。 …… 雨下了整整一夜,到天亮的时候将将止住。 李不言捂了一夜的汗,第二天起来生龙活虎。M.L.Z.L. 她一听傅三爷把银子弄丢了,第一个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和殷九龄一样。 “得,这下三爷花钱买教训了。” 殷九龄裹着被子,闷闷道:“我不出去了,午饭让人送房里来。” “好!” 李不言轻手轻脚洗漱好,掩门下楼,走到外头一看,已经有人比她更早的起来练功了。 “哟,三爷,早啊!” “你身子好些了?” “托你的福,又是女汉子一条,三爷昨儿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辗转难眠?” 明知故问是吧? “托你的福,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陆洵之一脸淡定的又道:“回头和你家小姐说,不用等两天,最多今天晚上,朱青他们一定赶到,到时候把银子还她。” 李不言笑笑不说话。 “你笑什么?”陆洵之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能让我家小姐把那只金簪子拿出来的人,了不起。” “……” 陆洵之还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簪子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 李不言一边走,一边道:“不到关键时候,她不会拿出来用的。” 陆洵之灵机一动,“你家小姐生辰是几月几日?” “三爷,回头把簪子赎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李不言挑眉一笑,开始活动手脚。 陆洵之磨磨后槽牙,做丫鬟做到这么嚣张的份上,你李大侠才了不起! …… 谁都知道耽搁一整天,是需要后面日夜不停地赶路补回来的。 陆洵之晨练完,去马厮喂了会马,继续回房睡觉,午饭也是让伙计送到房里。 吃完,两人接着又睡。 裴笑感叹,这是老天爷见他屁股没养好,故意安排了昨天晚上那一出,好让他的屁股多休息休息。 陆洵之气得一脚把这人踹了下去。 还有完没完? 傍晚落日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陆洵之一听这声音,惊得从床上跳下来,猛的推开窗户。 果然,是朱青。 朱青比预料中足足快了两三个时辰,翻身下马的时候,他和黄芪不约而同地踉跄了几下。 陆洵之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去敲殷九龄的门。 门打开。 李不言脑袋探出来。 “我家小姐说,索性让朱青他们休整一夜,明日寅时一刻出发。” 陆洵之如今对殷九龄能猜到他的心思,半点也不稀奇。 “问一下你家小姐,晚饭在哪里吃?” “房里。” “请她下来吃,接下来怎么走,怎么安排,需要她来定夺。” “我家小姐也说了,走官道,所有人都骑马,没有特殊,还请三爷帮裴大人再想办法弄匹马。” 陆洵之:“……” 李不言笑眯眯道:“三爷,还有让我家小姐下来吃饭的理由吗?” “有!” 陆洵之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那只簪子还有八百两的银票,我要亲手还给她,以示感傅。” 李不言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这个理由? 可! …… “爷,太孙和大爷那头的讯儿都已经送到。” 朱青舔了舔干裂的唇,“梅娘从账上支了五千两,她说穷家富路,让爷多带点在身上。” 傅三爷没去看银子,反问道:“季家现在情况如何?” 朱青看了眼一旁的裴笑,“我去的时候,太孙正在北司,听沈冲说季老爷死活没松口。” 裴笑急道:“用刑了吗?” 朱青如实道:“裴爷对不住,时间太匆忙,我没顾得上问。” “明亭,陆时审讯最不喜欢用刑。” 陆洵之拍拍裴笑的肩,“再说还有怀仁在,就算看在他的份上,陆时多少也会顾及些。” “当真?”裴笑捏着茶盅的手一顿。 当真个屁! 听不出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一日、两日不用刑,十天半月也不用吗? 陆洵之手上用了点力道,“京城我们已经鞭长莫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广西那头,这一路我们都不能再出纰漏了。” 裴笑察觉到肩上的力道,茶盅往桌上一放,“朱青、黄芪你们两个先休息。五十,帮我去驿站挑匹好马。” “顺便把殷九龄的金簪子赎回来。” 陆洵之想了想,又叮嘱道:“朱青,银钱好好收着,千万别给人顺去,吃饭的时候带八百两下来,我要还给殷九龄。” 朱青一听这话头,再一听赎薛姑娘的簪子,不由大惊,“什么人,敢顺走爷的银子?” 第一百零九章会合 “一个贱人!” 陆洵之一提这事就火大。 “等回了京,我得和怀仁提一嘴,吏部岁末考核不能光考核政绩,也得考核考核人品。” 黄芪脱口而出,“三爷,那贼是个官?” “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吏。” 陆洵之不想再惦记了,“说不定像殷九龄预料的那样,早就死在盗匪的刀下。” …… 官驿有马,一匹匹都养得膘肥体厚。 以马易马的价格非常便宜,银子是男人的底气,陆洵之索性把其他五匹也都换了。 检查好马蹄,马鞍,两人还没开口,掌柜已经屁颠颠地拿出了簪子。 他在这官驿干了二十几年,迎来送往见过多少大小官员。 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公子,一口京城的官话,十有八九是从京里来,而且瞧谈吐气势,多半是高门出来,得罪不起。 “晚上这一顿饭,算是小的给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