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玉冷眼看着,一颗心已经被凌迟过千百遍,早就麻木不堪。 忽地,她扯了扯嘴角,心里生出报复的快意。 若有一天他得知,自己苟且的种种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那时候,他将作何反应? 可惜,不速之客赵凡闯破了一室旖旎。 “岳总!有个目击……”他急急冲进来,又红着耳慌乱背过身去,“对不起……” “什么事?”宁拓元坐直将许真茹用外套遮上,语气冷静地仿佛在开董事会。 赵凡喘匀了口气:“有个目击证人,说他看见了真正的盗取商业机密的人。” 沈素玉双眼一亮,她要沉冤昭雪了!第7章 宁拓元却是面色一沉,推开许真茹起了身。 “把人带来见见。” 语末,他走到沈素玉床前凝着她沉静的睡颜:“找人看好夫人,随时向我汇报她的情况。” 宁拓元留下许真茹,阔步离开。 沈素玉薄如青烟的魂体第一次轻快地跟了上去。 她要翻案了,她能出狱了,只要还她清白,一切难题皆能迎刃而解。 岳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前往警局的证人杨永被留此处喝茶。 几杯清茶下肚,杨永没了耐心。 “宁拓元还来不来?不来我走了,警察局五点半下班,别耽误我汇报实情!” 说着,挣开秘书的阻拦起了身。 宁拓元倏然推开办公室门,强大的气场迫近,杨永跌坐回椅子上。 挟带而来的寒意又让他打了个冷颤。 再回神时,宁拓元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他掀起冷眸:“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杨永拿出手机拍在桌上,说:“我全程录了像,是许真茹窃取了我们公司机密!” 许真茹?! 沈素玉猛地看向宁拓元,触及他脸上的平静和漠然,像一盆冷水兜头泼来,心中翻涌的情绪忽然就冷却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在给许真茹顶罪…… 宁拓元,你就这么爱她,爱到舍不得她有一点瑕疵。 那她呢?她一生都要背着盗窃罪的骂名…… 宁拓元瞥了一眼手机里的视频,直接扔下一张银行卡:“一千万,视频留下,你闭上嘴。” 她以为满目疮痍的心已不会再被宁拓元伤害到,不会再因为他的言行伤心。 可残忍的真相摆在他面前时,她仍旧痛得喘不过气。 她摁着心口,无力的看着杨永拿起银行卡,当着她的面将装有证据的手机焚毁。 她的清白在宁拓元冰冷的眼神注视下消弭殆尽。 杨永留下一句,再也不会出现,便穿过沈素玉魂体径自离开。 人虽打发走了,宁拓元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久久伫立在落地窗前,直至月上中天。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立在他身侧的沈素玉看向落地窗,却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宁拓元……你扔银行卡的时候,有没有一秒想到我?”沈素玉喃喃道。 赵凡上前问:“岳总,您既然为夫人打点好了一切,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翻案,而是保下许小姐?” “……我的孩子,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生母。” 不能有污点。 这一句“污点”,像是打在她灵魂上的烙印,施加在她身上的手铐,却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宁拓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到底为什么……” 沈素玉喘着气,以此缓解捆缚着她的那股窒息感。 办公室门被敲响,身上沾着雨水的西装男急匆匆进了办公室。 他走到宁拓元跟前,跟他耳语了些什么。 宁拓元暗眸一沉,眉头中间皱出了个“川”字。 天际骤然亮起一道闪电。 办公室里沉寂几秒,随之而来的惊雷响彻整个城市上空。 大雨倾城。 沈素玉心死如灰,像破败的风筝任由宁拓元牵着,在暴雨如注的夜色中,上了车。 车子行驶在城外盘山公路上,疾风骤雨更加狂烈。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一处山坳里。 惨烈的车祸现场赫然出现在沈素玉面前。 整辆车倒翻过来,已经撞得不成形,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挤压变形的人。 沈素玉不忍直视眼前惨烈的一幕,转过身疑惑望向宁拓元。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伞下为他撑伞的赵凡沉声道出缘由:“不知道周绮源从哪听说有目击证人,能给夫人翻案,就想跑,抢方向盘……” 周绮源! 霹雳一道惊雷,在沈素玉头顶炸响。 “弟弟!” 沈素玉猛然转身扑上去,这才看清了车内满脸是血、已经毫无生气的周绮源。 他引以为傲的那双手,被碾碎了。 沈素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场车祸中被撞得零碎、被碾成齑粉。 “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不该管我的……” “因为你是我姐姐啊。”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沈素玉一愣,猛地转头看去—— 周绮源的灵魂站在废弃的车辆旁,正微笑着看着她。第8章 “弟弟……绮源!”沈素玉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抱他,却被他后撤一步躲开。 周绮源缓缓摇头,“你是生魂,我是亡魂,你不能碰我。” “我不在乎!” 这漆黑的雨夜里,只有周绮源的灵魂像天地间唯一的光。 沈素玉被绝望裹挟着上前,她死命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周绮源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我要走了,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怪爸……” “不——”沈素玉扑上前去,只抱了满怀星星点点的细碎流光。 她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被雨水冲刷流走的血迹。 那是她弟弟的血。 这穿透灵魂的大雨,怎么能洗刷弟弟的血迹,却洗刷不掉她的罪孽? 沈素玉泣不成声。 宁拓元站在伞下,三个受了伤的手下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什么。 忽而间,他似有所感,朝报废的车辆迈步走去。 赵凡连忙举着伞跟上。 一双软底皮鞋在自己面前停下,沈素玉恍然抬头,对上宁拓元的脸。 “宁拓元,你满意了吗?!他死了!”沈素玉眼神怨毒,喉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恨意。1 仿佛为了回应她一般,宁拓元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里的人:“确定死了?” “不然呢!他都那么惨了,你看不见吗?!”沈素玉只恨不得自己的怨念能化作刀片,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是,”赵凡拖长尾音,轻叹了口气,“整车人,就他死了。” 救护车闪着红蓝灯光驶来,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车里的尸体抬出。 “绮源……绮源,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沈素玉扑向担架,魂体的手虚虚覆在周绮源的脸颊上。 心如刀绞。 赵凡和宁拓元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 赵凡忽然问,“岳总,尸体怎么处理?” “求求你们,别带他走!停下!你们停下!绮源!弟弟……” 沈素玉徒劳地跟着那些抬着担架离开的医护,救护车的后门在她面前轰然关上,她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宁拓元神情淡然说:“他妈还停在殡仪馆,到时候拉去一起葬了吧。” 又是一声炸雷轰然响起。 秋夜罕见的暴雨让沈素玉感觉寒冷至极,冷到灵魂都在刺骨。 她僵硬地转过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妈停在殡仪馆?!”沈素玉的灵魂都在颤抖。 明明入狱前她妈还好好的,还说会等她回来,怎么就会去了殡仪馆! 宁拓元说完,转身上了车。 “宁拓元!你把我也带走吧!把我一起烧了埋了!宁拓元!”沈素玉看着他背影嘶吼着。 宁拓元坐在车里皱了皱眉,“把他们三个带回去审,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什么意思?”赵凡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是。” 这条路,实在太偏了。 这场车祸,注定要发生。 周绮源,注定要死。 车辆发动,沈素玉忽然移到车前,迎着两束车灯强光闭上了眼睛。 神魂俱碎,也不过如此。 车辆疾驰而过,魂体忽然消失。 “森*晚*整*理啊!”沈素玉从病床上醒过来,下一瞬,病房门被推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狱警进来,朝对讲说:“0290醒了。” 沈素玉扭头看向她,一滴眼泪滑入鬓角:“我要翻案,我有证据……”第9章 翌日清晨。 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沈素玉坐在病房床上看着窗外,一双墨瞳里毫无情绪。 心已经死了,光就再也照不进来。 “绮绮!”宁拓元急匆匆推开病房,大步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一向八风不动的岳氏集团掌门人此刻红了眼眶,喉头哽咽:“你终于醒了,还好老天开眼……” 沈素玉无声任他拥抱着,越过他的肩头看着远处,神情木然。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那么大的雨,你冷不冷?” 我的弟弟,和我,都很冷。 宁拓元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什么?” 这才发现,房间里竟还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宁拓元皱眉询问:“你是什么人?” 沈素玉空洞的看着他:“我的代理律师,他会帮我申请重审,还我清白。” 说完,沈素玉接过律师递交的上诉申请书,签下名字,双手奉回:“辛苦你了。” 律师无惧宁拓元阴鸷的凝视,语调平稳:“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话落,他向神情晦暗的沈素玉鼓舞似地点了点头,收了文件往外走。 “等等。”宁拓元抬手,拦住了他。 沈素玉悬着的心往下坠了几分,转动干涩的眼球疑惑看向他。 “我妻子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并不具备诉讼能力。” 说着,他将门外的赵凡叫来,当着沈素玉的面,将确诊报告打开,展开向律师展示。3 诊断结果赫然写着“妄想性障碍”五个字! 沈素玉瞳孔骤缩,对上宁拓元依然深情目光,就听他说—— “简而言之,就是精神病。” 沈素玉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变轻了。 她摇头否认:“不,我没病,我不是精神病!” 说着,她就要去抢宁拓元手里的报告,却被宁拓元反手钳住,整个人被带进他怀里。 她的脑袋被紧按在他的胸口处,任由怎么发声,只有呜咽溢出。 转头,他朝律师冷声:“精神病人无诉讼能力,作为她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权收替她撤回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