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不想再继续听陈晚榆继续说故事了,她的故事过于沉重,好像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替她做了她一直不敢去做的事,结局却一样惨淡。
但陈晚榆终究是比她幸运的,最起码她还有很多时间。 就算最后她没有追上江止,但她的人生不止有江止,还有很多很多人,健康的人真好,还可以期待爱情,期待将来,期待很多很多东西。 付一跟陈晚榆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江止。 他脸色微沉,眼睛盯着她的脸,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付一有点心虚,垂下眼没去看他,她说的都是事实,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江止在她跟前站定,看着她的头顶一会,敛着情绪到底还是没说一句重话。 他将她揽到怀里,看向陈晚榆,冷漠的说,“不管我和她是什么样的婚姻,都不是你的机会。” 他顿了顿,复又看向怀中的女人,喉咙几番滚动,心中想说的话,还是难以宣之于口。 他没有爱过人,对于感情他自己也还没了悟,说的情深似海,倒是显得矫情又虚伪。 而且看她的态度,已经根本不在乎他的爱与不爱。 陈晚榆已经被他伤的麻木,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付一的身上,然后再回到江止的脸上,他脸上的表情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的。 她觉得很稀奇,也很惊讶。 陈晚榆愣神几秒,忽而一笑,故意问他,“你爱她吗?” 江止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下子僵住,好像他不太会表达的东西,忽然被别人发现,有些无地自容。 相比较他的情绪,付一淡定的多,微微抬眸去看他的表情,他这个人应该根本就没体会过爱吧?别说他了,就是让她说爱他,她都不能大胆的说爱他。 她这个人自卑惯了,即便是快死了,她都不能像那些自信的女生一样大声的说出爱。 陈晚榆见他沉默,说,“如果你不……” “应该是爱。”他直接打断陈晚榆的话,“我突然很在乎她的情绪,紧张她的冷热,我一辈子的计划里有她,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我很恐慌,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害怕,可是现在我怕她离开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付一的眼睛。 付一眨了眨眼睛,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江止会对她说这些话。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突然就忘记了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的眼神清澈又茫然,江止心头微酸,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在她耳边低声缓缓的说,“我也喜欢你……” 付一皱眉,什么叫他也喜欢?她的眼神还这么明显的表达着爱意吗? “喂!”陈晚榆喊了一声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我会难过的好吗?” 江止轻咳了一声,站直身,看向陈晚榆,“走错路要学会转弯,一直走错的路,最后害的是自己,而且……我只是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事,你当年那种情况,随便一个有品行的人都会去救你,这不是你一直打扰我的理由,如果做了正义的事就会受到无尽的打扰,那宁愿做一个冷血无情不管闲事的人。” 陈晚榆眼神暗了暗,但转瞬又笑了起来,“谁打扰你了,那不是你一直都没有对象吗?你没对象,我追求你也没错吧?现在你结婚了,你也喜欢她,那我自然不会继续打扰你了。” “而且……”陈晚榆继续说,“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人,我也是家里的公主,我不可能去继续去追着一个有妇之夫,你也低看我了。” 江止嗯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付一离开了。 …… 直到医院,付一都没有说话。 即便她在无所谓,他的那句喜欢还是在她的心底激起了涟漪。 她背对着他躺着,闭着眼睛,努力去回想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好像是真的,但却又是那么不真实。 陈晚榆那么优秀漂亮的女人他都不为所动,怎么会喜欢这么平平无奇的她呢? 而且他都忘记了高中时候的她,说明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这样的人,结婚两年他的目光也很少放在她身上,就说明她根本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怎么会忽然就有感情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忽然喜欢,唯独人不可能忽然喜欢。 应该还是她的病,让他起了恻隐之心吧。 其实……就算是假的,她的心情不可否认的变的舒畅了很多。 他不仅是一个善良正义的人,他还是个有边界,有分寸的男人,她喜欢的人,是оазис一个值得她喜欢的人,就算他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说这样的话,她也知足了。 在查到病之后,她心里一直沉重郁结,暴躁易怒,在母亲去世之后,这种状态达到了顶峰,她甚至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践踏他的好意,她麻木的等待着死亡,麻木的等着一切即将到来的。 可是现在,一潭死水似的心,仿佛照进了阳光,有了温度。 在这个多不如人意的人间,能在无依无靠,生命最后的时刻,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一段路也够了,而且他对她其实不坏的,相比较而言,他比家里的至亲对她都要好,母亲虽然身不由己,但对她造成的伤害是事实,从小到大她都是在母亲的嫌弃和厌恶中长大,爸爸忙于关注母亲,根本就不管她,更不别说讨厌她的爷爷奶奶。 幸运的孩子童年能治愈一生,而不幸的孩子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他们的婚姻开始就是一段合作关系,但是他会尊重她,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帮助她,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爱,他对她的关注少了些,她的情绪他也发现不了,她的病他更发现不了…… 但这些不是江止的错啊,他已经在这段关系中做的很好了。 何不趁着生命最后的时光,好好的感受他的温柔呢? 就算是假的,那又怎样?就当他是真的好了。 付一睁开眼,转过身来,江止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 侧脸完美的无懈可击,真好看。 付一看了几秒,喊道,“喂。” 江止温声看向她,“叫老公。” 付一一下子脸就红了,没说话。 江止淡笑,“这就脸红了,那还说要跟我生孩子。” 付一虎着脸说,“陈晚榆那么漂亮的人你都不心动,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江止,“?” 付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江止嘴角抽了抽,起身朝她走过来,眼睛一直锁着她,来到床边,他俯身缓缓凑近她的脸。 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没有生病,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没有问题,以及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付一睫毛颤了颤,心跳咚咚咚的,他离的太近了,她很不自在。 “你……”付一不去看他,“你别离我这么近。” 江止笑,“不过我可以证明。” 付一,“?” 她还想问他怎么证明,然而话还没问出口,他的唇就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