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眼眶的泪差点溢出来,梁沐君抿唇,声音又柔和下来。 “这事的确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 说完,梁沐君就走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她垂下眸子,疲惫不已。 姚昕竹自嘲一笑,慢慢走下楼。 补偿? 如果她要他的爱,他会给吗 如果会给,怎么会把她努力这么久的成果拱手让人呢? 如果会给,怎么可能上辈子临死还叫着别人的名字呢 ? 重生一世,她不要梁沐君的补偿,也不强求梁沐君的爱了。 姚昕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收拾行李,拿出重生那日准备的离婚报告 擦干眼泪,一笔一划签下她的名字 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以爱之名困住她两世的家······ 1985年6月,军服厂。 “八十年代,一个觉醒的年代,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珍贵的年代……” 伴着喇叭里传出春风般的嗓音,午休的军服厂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宿舍走去。 念完广播词,姚昕竹合上笔记本,挎上包下班回家。 刚出广播站,便看见树下一抹军绿色的身影。 他一身挺拔军装,脸庞俊朗不失凌厉,眉眼温柔却犹带着军人的摄人气势,就算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到安心可靠。 “梁政委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算等到媳妇下班啦!” 不知道谁打趣了句,姚昕竹的思绪被拉回,心也随之泛起涟漪。 当亲眼看到梁沐君时,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 失神间,梁沐君已经走到了面前,温声开口:“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累了?”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姚昕竹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结婚是个意外,梁沐君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 上辈子,她从感激到深爱,哪怕他一辈子没碰她,她也默默忍下,默认没有孩子是她身体有问题,受尽了白眼。 可他临死的时候,嘴里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今重生,难道还要把上辈子的人生再经历一次吗? 见她发呆,梁沐君不由问:“想什么呢?” 姚昕竹回过神,掩饰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正值炎夏,烈日当头。 两人一起走在厂里的绿荫大道上,身边时不时驶过骑着二八大杠的工人。 梁沐君率先打开话匣子:“来接你前去看了爸妈,听说王阿姨家出了点事,爸去帮了忙,妈现在吵着要离婚。” 姚昕竹眉目微拧。 王阿姨是公公的前妻,两人从没断过联系,公公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要什么都给。 她抬眼看向男人的侧脸,目光复杂:“爸帮王阿姨也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还大半个月不回家,妈难免生气……” 梁沐君忽然停下脚,语气自然又笃定:“问题不在王阿姨,是爸妈已经没有感情。” 姚昕竹心一顿,捏着挎包的手不由收紧。 男人却依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电视台参加播音主持人的考试,做好准备了?” 姚昕竹眸光一黯。 她一个月前就通过考试了,过两天都能调到电视台上岗了。 他现在才问,是对她多不上心? 心头酸涩瞬间蔓延带眼尾,姚昕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坚持这段婚姻的……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没等到她回答,梁沐君自顾自走远,就好像他刚刚就是随便一问。 站在原地,姚昕竹默默深呼吸,缓解着胸口的沉重感。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 揣着疑惑和担心,她顺着梁沐君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岔路口,就看见一个穿在白裙的女人靠在梁沐君怀里。 定睛一看,姚昕竹呼吸猛然窒住,再也迈不开腿。 是于英楠! 那个梁沐君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只见于英楠紧紧环着梁沐君的腰,含泪的双眼满是眷恋:“当初我被父母逼迫嫁人,我真的好痛苦,想你想到得了抑郁症,到现在还在吃药。沐君……你还爱我吗?” 听到这话,姚昕竹心猛地缩在了一起,不想也不敢去听另一方的回答。 可没等她离开,梁沐君沙哑的回应便被风刮进了耳朵—— “爱。” 第2章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块巨石重重砸在姚昕竹心上。 她知道梁沐君爱于英楠,爱了一辈子,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在叫‘英楠’。 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姚昕竹才无力靠在路边的矮墙上,眼眶已经涨的通红。 即便再来一次,亲耳听见梁沐君承认爱别人,心还是会痛…… 她自嘲一笑,心却多了分明悟。 与其再走上辈子爱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试着放手,让梁沐君自由。 姚昕竹深吸口气,缓和着情绪,视线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高考报名简章,眸光渐渐亮起。 高考! 上辈子她因为想守着梁沐君,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参加高考! 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命的好路! 心头的茫然忽得散开,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试试高考,走另一条路! 没有犹豫,姚昕竹直接去本地教委报了名,随后才回军区大院。 夜渐深。 台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坐在书桌前复习的姚昕竹转过头,只见梁沐君解着扣子跨进来,原本空阔的客厅好像拥挤了几分。 见她还没睡,男人眼中掠过丝惊讶。 姚昕竹放下笔:“去哪儿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梁沐君脱掉外套,语调轻缓:“今天碰上了于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多聊了两句。” 姚昕竹心头微刺:“你不是说她嫁到南方去了吗?” 梁沐君手顿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婆家没人能照顾,她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看着他眼中的怜惜,姚昕竹捏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没忍住问:“听说你们是同学,还在一起过,现在你还喜欢她吗?” 但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因为心底那点不甘而自取其辱? 梁沐君皱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昕竹,我们才是夫妻。”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们一起去看看爸妈吧。” 说完,转身进了客房。 姚昕竹望着关上的房门,惨然一笑。 夫妻? 他们从结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门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姚昕竹跟梁沐君去了公公婆婆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打砸的声音。 还伴随着婆婆哭喊控诉:“我伺候了你大半辈子,那个女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就把我们存的棺材本都给了她,你让我怎么活?这婚必须离!” “都多大岁数了,离什么离!再说咱儿子在军区当政委,他专门抓德行这块,要被别人知道他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