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桦给儿子细细讲了些最近的布局筹谋。 如今朝堂之上已有不少老臣被太子党笼络,打着先皇在世时说的话以及处事的风格来就事论事,沆瀣一气,势必打压雍王党。 相比之下,雍王党多是本朝扶持的“新”官员,气势那头,便低了一截。 却说先皇在时,文大将军在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其家族在朝廷的地位不容多说,所以文国公这兄弟俩,雍王是一定要拿下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可笼络的肥肉般的大家族,便是镇北侯府。 镇北侯祖上是先皇封的爵位,历经几代依然蒸蒸日上,仅当今的侯府一支,便有三位名字在朝廷有官职,权力不容小觑。 侯府有一嫡女名苏金玉,今年二十岁,尚未婚配。王府亲事府的薛长史遂向李桦进言:让世子李漠迎娶侯府嫡女为妃,不失为一个结盟的好方法。 况且那苏大姑娘钟情世子,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了。 苏侯爷曾经还想上门倒提亲呢,只碍于脸面,那又是皇亲国戚不可冒犯,便想了法子让中间人对雍王说和过一番。 而雍王今日又听长史提起,现下他就和儿子商量来着。 “我的儿,你今年已满二十三岁了,早到了娶妻开府的年纪,你可愿意娶那苏大姑娘为世子妃?” 第13章 诬陷他一回 李漠道:“父王,我今年来自顾不暇,还没有娶妻的想法。” “哎,这娶妻啊,没你想得那样繁琐累人,交由媒婆和王妃去办,你在府中接亲即可。往后把世子妃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忙你自己的罢了。”李桦低声道。 话落,李漠没有应声。 李桦见儿子双目无光,分明是摆明了态度,若要坚持到底,岂非惹他不快。 不过,男大当婚,儿子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妻开枝散叶了,将来娶谁都是娶,早点又何妨。李桦又道:“莫非你是不中意那苏大姑娘?若真如此,事情就有些难办了。本以为,你不中意的话,可以让你二弟迎娶她,许个郡王妃。可那苏大姑娘,她只钟情于你呀。” 李漠抬眸,“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话,我从未看清过苏大姑娘的模样,她又怎会认得我?若是二弟中意,那便全了这一对罢。” 李桦低叹一声,“那这事且缓缓吧,刚明儿府中设了宴,让王妃多请那苏大姑娘过来玩玩,你也放眼去看看。凡事,不可过早武断。” “父王说的是。” 李桦起身去开门,对门外的侍从道:“去把我的另一个‘世子’请来。” 李漠听得糊涂,“那是?” “来了你就知道了。”李桦抚髯浅笑,眼神中透出一道诡谲的光芒。 果然,来人甫一站到李漠跟前,李漠惊得身躯震了一震。 大理寺那边,琉璃楼闹鬼案连续查了十日也无进展,且怪异的是,那“鬼”近几日又不闹了,生生扼杀了弓才英和文逸等人夜间蹲守的计划。 文逸做官从来就懈怠,带着人在那破楼里搜了几天后,感觉已消耗了一年的体力,不想干了,遂老偷懒跑出来,有时候是跟友人去酒楼吃酒,有时候是趁着大下午回荔园,和碧好在亭子上喝茶聊天。 有天,见他过于闲散的碧好都忍不住问:“你就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为什么他那么闲,而李漠这么忙。她都独守空房两个晚上了,不知道李漠今晚来不来。 然文逸只是吊着眉梢,一副云淡风轻样,“看你也读那么多诗,不知道‘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要做的事,都在后头。” “不会‘后’到白发苍苍吧?”碧好轻轻揶揄。 文逸斜着眼哼一声,“你还别说,没事做还真想找个人出出气。——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如何了,还敢上门勒索你吗?” 听到这话,碧好长长的眼睫飞快乱颤几下,心虚道:“啊,没。” 郭锐人是没来的,但一直往荔园投信,派人跑到荔园门口扔下信,就说林姨娘娘家来的。也是因着她受宠,下人不敢不接收,每回拿了信就往暖香坞跑。 天知道那信上都写了什么!虽然下人没敢拆她的信看,但始终是太危险了! 碧好正为此事发愁,不过在她还没想出周全之策前,她不能轻易动手。 眼下,就先把文逸糊弄过去,以免他告诉李漠。 “如果他还敢来,叫我,看我不弄死他!”文逸大刀阔斧地往椅子上竖起一条腿。 碧好笑着先谢过他了,毕竟郭锐已对眼前这家伙闻之丧胆。想起他之前的主意,碧好道:“我派小厮去打听过了,我那亲戚在松园调戏乐姬,被告过一回。除此之外便是欠点钱,赊点账,没更多恶劣行为。” 文逸手抚在脑后,佯装深沉地想了一番,半晌才道:“难道,要诬陷他一回?” “不行不行,要是被他反咬一口,倒成了我们又打人又诬陷他了。” “那我从家里带个漂亮的婢女出来,在他面前晃两晃,他指不定色心大发,对我的婢女动手动脚,然后我及时跳出来,告他非礼!”文逸话落一拍桌子。 “……” 碧好听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睛,勉强开口道:“这跟诬陷,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啊,”文逸义正词严,“如果他不色,会对一个陌生女子起歪心思,还试图动手动脚吗?这是流氓的行为,他隐藏在内心里的野兽,对任何一个女子都存在着爆发的可能,肯定要早点收拾他!” “好像听起来又有点道理,”碧好说着冲文逸露出一个真诚笑容,“那此事,文大人也帮我去做?” “自然。”文逸一双狐狸眼闪过精光。 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婢女’人选。 天黑后,李漠来了暖香坞,进门时他和递信的一个小厮碰个正着。那小厮瞧着眼生,许是新来的,不过他并未在意,进了门就问碧好:“最近娘家给你捎那么多信,都说什么了?” 碧好不知道他进来,登时吓一跳,机智地把手上的纸条拽成团,溜进袖口里,“爷,您终于来看我了。”她高兴地迎过去。 李漠不满她的说法,“我是十天八天没来?” 碧好挨着他坐下,一双含水美眸饱含娇俏,“那一天不来,我睡觉心里也慌。” 李漠见她双眸如水,眼波盈盈,抬手就想摸摸她的眼皮。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轻打两下,“这几天在忙王府那边的事,不可开交,若有睡觉的工夫我就来陪你了。” 这么说,是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碧好噗嗤一声,绕到他肩后,给他捏肩放松,与此同时贴在他耳边小声道:“那爷今晚在我这,好好睡一觉哦。” 他阖上了眼,神色从容。 “对了,爷,我明天想去山清寺走走,去烧点香。”碧好道。 “不怕晒?” “不怕,别人都说这个时节,早点去,山上还雾蒙蒙一片,还有雨呢,是非常凉快的。中午之前我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才晒。” “那你带上几个人去吧,当心山路危险。” 李漠才说完,脸颊就被她么了一口,他霎时睁眼,瞧见几个丫鬟脸红地低头窃笑。李漠微蹙眉,一掌拍向桌子—— “大庭广众下,成何体统?” 碧好故作惶恐地垂下双手,用眼色示意丫鬟下去,再默默地站在李漠身旁,一副勤勉恭谨的模样。 毕竟世子的威严,有时候也是需要捍卫的,她且顺着他这么一回。 李漠没听见小娘子有声响,转头一看,发现她在低头窃笑,笑得比方才的丫鬟还欢,小肩膀颤颤抖着,带动随云髻上插的一支步摇也在轻轻晃动,教他的威严无处可施,瞬时揉回心口又化作了绕指柔。 “注意点,下人笑话。”他看着她道。 碧好乖巧点点头,朝他伸出一只手,李漠毫不犹豫地牵住她,“去用饭,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饮食男女,人生大事。李漠在她这好好用了顿饭,又舒舒服服地洗了浴,全身清爽地躺在床榻上。 伴随徐徐清风的夜晚,烛火仍点得很亮,帷幔半遮半开。 床头,李漠长眸半敛,神色一贯自若,内心的惬意与满足却早已透过唇角弯起的弧度显露无疑。 “都盼着你这肚皮呢。”他手心贴着她的小腹。 皇室宗亲可以不讲究一定要娶了妻生了子,才能纳妾之说法。很多郡王、侯爷都是在二十几岁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