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默看到这一幕，一张脸绷着，终究是沉默着走了。

两个人进了就诊室，纪泽琛率先开口：“那个叶子默，真是阴魂不散。”

柳云烟好笑道：“我都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他不能怎么样的。”

“只要不结婚，我心里就不安稳。”说到结婚，纪泽琛沉默了一瞬，很快开口：“我下次会和他们好好说的，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老人家接受不了。”

柳云烟本来就是抱着和好的目的来的，两个人很快就说开了，并且打算循序渐进地跟两位老人说说。

送饭之后，柳云烟回到家，仔细看了一遍叶子默给的工作日记，终于发现自己唯一的亲人，是外婆。

“听到我说当了法医之后，外婆有些担心，我原以为她会反对我，可她没有，她告诉我，每一种职业都是可以闪闪发亮的，是外婆做我的后盾，我才能走下去。”

“每当村子里的人朝我砸石头的时候，外婆总会护着我，拿起扫把赶走他们，她告诉我，我不是怪物。现在，我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说出，我不是怪物，我是法医。”

读到这里，柳云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的脑海中已经蹦出了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几次想要订车票，去下图市看看这位外婆，却又收回了手。

最后一页，日记上的字体有些不稳，似乎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写下的：“叶子默他怎么能把外婆……”

后面的字迹被晕开，再也看不清，只有接下来的一句：

“我好累。”

这一页之后，后面的字迹全被晕开，再也看不清。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才会导致叶子默和过去的柳云烟分手，而这件事关乎到了外婆。

柳云烟合上日记本，上班的时候，再去问问叶子默吧。

周一，柳云烟去上班，刚进鉴定所，看见叶子默走出解剖室，脑袋忽的抽疼。

她冷汗直流，不得不扶着墙蹲下。

叶子默快步上前扶着她：“去休息会儿？”

柳云烟根本没听到叶子默说了什么，脑海中的记忆像是一团乱麻，无数片段闪过，却又很快消失，终于，她捕捉到了其中的一幕。

柳云烟眼眶发红，拉住刚刚走出解剖室的叶子默，声音发颤：“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子默……你有没有心！”

她的手上，是她唯一的亲人，外婆的骨灰盒，而胸中翻涌的情绪，悔恨，愤怒，不可置信，几乎把她吞没。

柳云烟冷汗涔涔地抬起头，看向叶子默：“是你害死了我外婆？”第24章

叶子默不知道柳云烟是想起了什么得出的这番结论，脸色瞬间白了：“没有。”

“你还骗我！我算是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了，就是因为外婆的死！要不然你说，我为什么抱着外婆的骨灰盒和你吵架？！”

叶子默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冷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哀痛和悔恨：“你外婆是被人害死了，可不是我。”

柳云烟却没有相信他的这番解释，咄咄逼人：“那你说，我抱着骨灰盒的那天，我们在吵什么？！我外婆又是被谁害死的？”

此话一出，叶子默沉默了。

他还能怎么说呢，说他不相信柳云烟，所以擅自火化了她的外婆？说他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去见了唐婉？

他清楚地记得，在柳云烟就是知道这一切之后，静静地说出：“叶子默，我们分手吧。”

然后几天之后，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房间，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柳云烟并没有说自己离开的原因，叶子默只能自己猜测。他和柳云烟朝夕相处这么些年，也能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情绪。

那时候柳云烟的表情，就在说：“我累了。”

那这一次，柳云烟会在知道一切后，露出那个相同的表情，然后再次消失吗？

叶子默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早就想过，比起柳云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遗忘他，他更宁愿柳云烟恨他。

于是他没有再说下去，柳云烟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内心悲愤的火几乎把她点燃，她站起身，就要拽叶子默的领子：“你说啊！”

同事们看到了这一幕，纷纷上前把两人拉开，所长也出来了：“柳云烟，当众斗殴，你是想被开除吗！”

“开除”这两个字总算是拉回了柳云烟的理智，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却还是红的，死死地瞪着叶子默：“放开我吧，我不会再做什么过激的事了，为了这种人丢掉工作，不值得。”

叶子默看着柳云烟，肝肠寸断，却又不能把那些事诉之于口。

他没有想到，被柳云烟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痛苦得多。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雨水砸在桂花树上，和那些点点淡黄一起落在地上，终是被他人碾在脚下。

柳云烟回到家中，和纪泽琛说了记起来的一切。

纪泽琛拂去她脸上的泪水：“你的过去虽然有叶子默，但也有外婆，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陪你。”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柳云烟窝在纪泽琛的怀里，冰凉的内心被慢慢温暖：“泽琛，谢谢你。”

与此同时，叶子默坐在车里，明明没有开空调，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雨，却也觉得刺骨寒冷。

这时候，叶子默的电话响了，他有些不耐烦，这几天唐婉一直给他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还是在响，叶子默不耐烦地抓起手机：“你有完没完？”

没想到那头却是柳云烟的声音：“是我。”第25章

叶子默愣了一瞬，沉默了。

这是柳云烟失忆之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本应该高兴，可上午他们才吵过架，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因为怕柳云烟再次消失，他不会解释，因为没做过，他也不会道歉。

纵使千言万语，此时也只剩沉默了。

柳云烟率先开口：“你知道我外婆埋在哪里吗？”

“知道。”

“这周末带我去。”

说完，柳云烟挂断了电话，车里又只剩哗哗的雨声。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末，柳云烟，纪泽琛，叶子默三个人来到了潞水镇。

下了高铁，叶子默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有一瞬间的恍惚。

最初来到潞水镇的时候，是柳云烟的外婆过来接他们的，老人家是个十分和善的人，柳云烟跟她提了一嘴洁癖的事，她就记在了心里，上公交车的时候还掏出纸巾要帮他擦擦。

而现在，物是人非。

叶子默带着两个人上了公交车，一个奶奶凑了过来：“小晚，你都多久没回来啦！”

柳云烟一脸疑惑，叶子默小声解释道：“这是李奶奶。”

纪泽琛看着略微亲密的两人，笑容淡了一分。

“李奶奶，我回来看看外婆。”

李奶奶点点头：“我们潞水镇就只有一片墓地，上次你男朋友还来看过。这次打算和男朋友待多久啊？”

她还把叶子默当成是柳云烟的男朋友。

纪泽琛听到这话，笑着牵住了柳云烟的手：“李奶奶，现在小晚的男朋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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