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担忧又自责地看着她,“还疼吗,媳妇?”
阮棠棠靠着沙发没说话,努力半天挤不出眼泪,只是眼眶红彤彤,说不出的委屈劲。 她吸吸鼻子,彭邵霖就急了,把人手拉在掌心中,“媳妇,你跟我说说话,别自己气着。” 结婚这么久,他哪里惹过人哭,偏偏她怀孕了还让她急。 “我错了,媳妇。” 这样的认错态度,阮棠棠也演不下去了,原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担心他。 但男人嘛,是要教,更要拿捏的。 “你才没错呢,”阮棠棠气鼓鼓地,把手收了回来,抱着小肚子。 见她终于愿意说话,彭邵霖松了一口气。 “错了,惹你生气就是错了。” 他眼眸深邃,看着人的时候,总是觉得情深意切,平日里冷硬的人说起软话更哄人。 “我才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着急。” 他退一步,阮棠棠就退一步,先示弱再讲道理。 “营区那么多人,无论是谁去抓都是一样的,我就是很自私,不想你将来被人指指点点说你送弟弟进监狱。”阮棠棠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的,但三人成虎,说得多了总归是不好。况且,你是奶奶的孙子,定国也是,这事发生,奶奶肯定会难过,要是还听到你被人编排,她就更伤心了,邵霖,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知道他在意的人很少,除了自己,就只剩奶奶和彭娇,阮棠棠的一点一点跟他分析。 彭邵霖没有打断她,一边听,一边认真思索着,良久,才开口说话,“是我没考虑清楚,这些都没想到,从前在部队,有什么事情都冲着上,现在回来了,身边有亲人,是该考虑她们的感受。” “媳妇,谢谢你。” “嗯,”阮棠棠觉得,彭邵霖最好的地方,就是他不会一味地钻牛角尖,以自我为中心。 什么事情,如果别人说的是对的,会听取也会反思。 大概这也是部队赋予他的良好品性。 “那,你还难受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彭邵霖起身坐到她旁边,大手抚上她的肚子,轻轻摸着,阮棠棠靠在他结实的怀中,享受着他的安抚。 “难受。” “还难受?那我们赶紧去医院,不可以跟我犟了。” 彭邵霖就要起来,被一把抓住手腕,阮棠棠看着她,娇声道:“我没吃饭,当然饿得难受。” “……” 小媳妇太皮了,但只要她没事就好,“那我们去吃饭。” “嗯,你抱我去椅子上。” 男人有求必应,弯腰手臂穿过她腿弯,“好,抱你。” 阮棠棠被他小心放在椅子上,桌上的菜有点凉了,好在炉子上还烧着水,他把菜拿去加热了一下。 “好了,快吃,今天食堂还有你爱吃的红烧鱼块,”他熟练剔着鱼刺,一点点放进阮棠棠碗里。 心情好了胃口也好,阮棠棠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蛋花汤,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彭邵霖把她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 另一边,张致和带着队去了红星街14号,营区外边就是治安管理处,他顺便带上了管理处的大队长。 营区虽然可以管这些,但是最终还是要送到治安管理处,再交由派出所。 军用卡车开出去一辆,很快到达红星街。 已经八点多,街上人不多,路灯昏黄,偶尔有看完电影的小情侣拉着手经过,看到军用卡车,走得飞快。 14号的铺子门半掩着,一楼里边光线很暗,像是只点了一盏煤油灯,二楼四扇窗户,全都拉着窗帘,但显然是开了灯。 偶尔能听到吵嚷的声音。 治安管理处的大队长叫孙显,侧头问张致和,“张营长,看起来是有点问题,哪有人店门都关了,二楼还亮灯。” “嗯,消息可靠,等会儿抓了里头那人,先送你们管理处关着。” “咋滴,今天不带回去营区了,那这算你们营区的功劳还是我们管理处的,嘿嘿嘿。” 张致和横了他一眼,“你们的你们的 ,跟我们营区没半毛钱关系。” “这不像你啊……” 政策刚下来,不管是哪个部门抓了闹事、赌博、打架的,送去公安局后都会记一功,平日里这营区的小兔崽子们可爱管闲事了。 张致和看着他,“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铺子是老彭他弟的,最好就扯上关系,你说谁把自家弟弟送进去,这都不好听。” “这样,好,我明白了。” 他们这些能当上头头的,都是人精,当然,除了彭邵霖以外。 两句话就明白了意思,张致和手一挥,带来的人立刻就把小楼前后围了起来,他上前,把门一推,一楼没人,但是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谁啊,大半夜的,关门了关门……” 后面的话彭定国戛然而止,转身就想往楼上跑,然而训练有素的士兵更快,几个箭步上去把人按住,直接一锅端。 回去营区的时候,后车斗装了十几个人,上面两张麻将桌,还有三桌玩牌的,票子肆无忌惮放在桌面上,出了钱,还有什么粮票肉票都有。 人在治安管理处门前放下,张致和让手底下的人回了营区,就没再管。 摊上这样的弟弟,也是运气差。 吃完晚饭,彭邵霖去洗碗,阮棠棠就坐在沙发上缝小袜子,小东西她不喜欢用缝纫机,反正现在做衣服技能点满,几双小袜子简简单单还能打发时间。 等到收拾好,彭邵霖回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让人靠得舒服,“媳妇。” “嗯?” 阮棠棠垂着眼睛看着手上,懒懒应了一声。 也许是难得闹了别扭又和好,彭邵霖分外黏人,搂着她的腰摸她肚子。 阮棠棠被摸得分心,只好放下针线,转头看见他微微蹙着的眉,想来是在为彭定国的事操心。 “在想三弟的事?” “嗯。” “赌博很严重吗?应该教育之后关几天就能放回去了吧。” 彭邵霖拧着眉,“禁赌通令和条例都是刚下发的,往往这种时候,是严厉打击,杀一儆百的时候,所以也说不准,主要是定国是组织赌博,所以可能会关久一点。” “唉,那也只能希望他长长记性了,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嗯。” 阮棠棠做主道:“明天你去打听打听,后天周日,咱们回一趟家里。” “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