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越只将这几里内的墙壁扫开,就见着了这么多东西。 若再往后,兴许也是。 “原来各家各户,住的离这么远,是因为下面有暗道连通。” 来百桦镇的第一日,苏苒就提起过这个不对劲的地方。 秦钟越自然记得。 “但为何要隔这么远?是每家都养着蛊虫吗?” 老妇一人住着,都在暗道里藏了这么多蛊虫,若是别人家里,只怕要更多。 “兴许是。” 秦钟越目光也沉沉的,压着情绪扫过这暗道里的样子。 “这暗道既然连接整个百桦镇,想必镇子上的人……十有八九都养着这些东西和西域有交集,所以老妇口中说的,那些从西域回来的商户,或是来往探亲路过的人,最后没走出去,是因为……被他们杀害留在了这里。” 苏苒凉声分析道。 所以今夜老妇给她的白粥里藏的毒,是为了把她身上也种下蛊。 或者是一些别的毒,想将她也和这些人一样,放血养蛊。 “百花蛊是西域颇有名的蛊。” 她五年前就多有耳闻。 “再往前看看吧。” 如果这一整条暗道走下来,都能发现这些东西,那就能断定,整个百桦镇都和西域有联系。 秦钟越却摇头。 “你去上面等我。” 她方才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秦钟越断不会让她继续待在下面。 “不行……” 苏苒拒绝道。 “若碰上什么厉害的蛊虫,我比你更了解这些。” 西域巫蛊之术杀人于无形,她亦不放心秦钟越一人下去。 “听话,至多一刻钟,我就会上来。” 秦钟越不轻不重地说着,又补充道。 “你跟着在下面,我不敢太施展轻功。” 这暗道若是他一个人,约摸半刻钟就能走遍整个百桦镇。 苏苒不得已答应下来,顺着台阶走到上面。 才刚走上去,秦钟越的声音就从下面传来。 “去小院等我。” 她只能从地窖里出来,没敢弄出半点动静,往里面扫了一眼,老妇的屋子静悄悄的。 便放心地站在院子里等秦钟越。 夏日的风顺着树吹过来,明明是燥热的天,她却被这阵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只觉得身后似乎隐隐约约地有人盯着。 她心中顿时浮起警惕,往后看了一眼,却没看见什么。 苏苒抿唇,刚要往回走几步去看看,下面的暗道传来几分动静,很快,秦钟越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目光急切地看过去,直到对上秦钟越如常的神色,也没在他身上看见伤痕,才松了口气。 “没受伤吧?” 秦钟越摇摇头,压低声音说。 “先回去。” 二人顺着小院回了屋子。 他们急着进去探讨暗道的事,所以并未注意,在他们走后,原本灭了灯的老妇屋子里,从窗棂里透出一双干枯无神的眼,盯着看了许久。 而这边屋内很快点了灯,秦钟越落座后,没先提起暗道的事,反倒问她。 “你怎么样?” “没事了,刚才许是因为在暗道里待的久了。” 苏苒摇摇头。 “你呢,顺着暗道过去可看到了什么?” 秦钟越默了片刻,才说。 “是蛊虫和尸首,每家每户都有,暗道连通整个百桦镇,通向交界外,西域的地方。” 短短一句话,听的人心头一沉。 “如此看来,这百桦镇竟然早早地就都成了西域的人。” 可百桦镇祖祖辈辈都在这,是早就有这样腌臜的事情没被发现,还是……后来才有的? “难怪这次天象的事情,能这么快发酵。” 还引了这么大风波和暴动。 分明是西域早谋算好的事情。 “既然这下面都有蛊虫,想必……西域的百花蛊,有一些是从这百桦镇流出去的。” 苏苒若有所思地说。 “为何这样说?” 秦钟越偏头问她。 “百花蛊最为阴毒,需取血养育蛊虫,我本就疑惑为何这么阴毒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老妇和掌柜的身上,如此看来,是因为取的血不是西域的人,西域自然半点不心疼。” 也难怪多年前在西域都少见的东西,竟然忽然现了这么多。 “百花蛊既然阴毒,老妇是西域的人,为西域进献百花蛊,为何她自己身上也有?” “百花蛊本是摄人心神所用,长期以往才对身子有大的损伤,掌柜早年所中蛊毒应当不是百花蛊,是后来被人控制了才下了这蛊。” 所以上次毒发才显得痛苦不堪。 至于老妇……和百桦镇其他人身上的百花蛊,想必是西域人为了控制他们屠杀经过的商户和百姓,为他们提炼百花蛊,才下的蛊毒。 苏苒推断着,也不由觉得心惊。 “这样大的阵仗……在整个百桦镇下面,只凭你我是断断不能处理好的。” 秦钟越明白她的话中意思。 遄城城主府一定要来人。 “最好要让韩少卿多带些人来。” 她眉眼蓦然冷厉下来,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寒意和清然。 “要顺着这次,将西域勾结百桦镇,暗害百姓,谋划天象一事通通翻出来。” 才能一了百了。 才能把楚瑾和大昭如今的暴动和百姓的流言压下去。 也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此番西域心思歹毒,且理亏。 何况百桦镇下面这么长的暗道,还有家里一个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想害他们的老妇,蛊虫杀人无形,断然不能太轻心。 “但如今最要紧的,却是百桦镇往外的桥梁断了。” 桥梁断了,短则半月内修不好,怎么可能等得到韩少卿带人过来。 “事到如今,这桥梁断的太是时候,刻意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她轻笑一声,眼中泛出几分清明,淡声分析道。 “才过了雨,这桥本就百年未修,但凡动动手脚,作出个自然断开的假象不难。” 是他们当时疏忽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下了论断。 昏黄的灯光下,她眉眼处的沉稳和笃定自信越发耀眼,像是闪着光亮一样,让秦钟越移不开眼。 直至她又喊了一声。 “秦钟越。” 他一边看着苏苒,又思索着这件事,反应过来应声。 “嗯?” “你的轻功能过这桥,不如你今夜就离开,传信去城主府带人过来。” 她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 若留下她一个人,秦钟越当然百般不放心。 “我多少有应对的经验,何况如今未挑到明面上,她不敢强硬地对我动手。” 而秦钟越从百桦镇一来一回,最多也不过一日。 前几日都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也不差这么一日。 “那也不行。” 秦钟越想也没想,又拒绝。 “但如今你我留下,困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 来之前也没人想得到小小的镇子下面藏着这么多东西。 “况且越往后拖着,就越危险。” 苏苒果断地对他说道。 “至多一日。” 她这样处理事情的时候,总不自觉地以为自己还是在前世,是一朝的左相。 但很快,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她缓和了音调,伸手去握秦钟越的手。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一冷白一温软,瞧着好看极了。 “你信我,秦钟越。” 她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安抚的温意,褪去外人面前的清冷,她在秦钟越面前,似乎也少有这样的时候。 秦钟越抬着眉眼对上她的视线。 “我不会有事,这百花蛊我多少也会用,蛊虫并不完全受人控制,也不会只受一人控制,你就算带人过来也至多一日。” 她话音略微停顿片刻,又说。 “但你我今夜开了地窖,最多三日内,一定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