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陆又龄。
可邢代容的身份叫程放难以开口。 他第一次感到邢代容的出身确实不光彩,叫他很难与人提起。 他还没开口,一位同僚扶额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姑娘,就是前段时间开自助餐被告了的那个!” “那个是不是叫什么邢......代容?”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 “我也听过她,她就是街头巷尾都在传的邢代容啊!” “那不正是云朔兄那位一掷万两无人不知的红颜知己吗!” 周围同僚们纷纷道,程放这时却觉得无比尴尬。 往日为邢代容一掷万钱与人斗价赎身,违逆父母强势接她入府,更是为她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此时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年少意气冲动淡淡褪下头,昔日轰轰烈烈的情爱此时是一地鸡毛,程放第一次感受到当初做的那些事挺荒唐的。 他不知道后面在京都都尉怎么过的,反正再没与他们说话,到了下岗时间,连同僚们互相约着去喝酒都不理睬,径直回了侯府。 邢代容带摇光阁等了一下午,听到程放一回来又去了秋香院后,她呆坐在原地。 秋葵叫了她好几声之后,她回过神来,带着些怒气冲出摇光阁,径直奔向秋香院。 “都给我闪开!”邢代容站在门口大喊。 清风带着两个小厮守着门,“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们了,世子是真不想见你。” “让开让开!”邢代容对着清风拳打脚踢。 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邢代容头顶响起,“你闹够了没有!” 撕打着清风的邢代容一顿,抬起头来便看到程放出来了。 “云朔!” 刚开口,两眼就氲出了泪花。 实在委屈,不是演的。 可往常看她委屈就立马来哄的程放此时脸色如冰,他皱着眉,“你又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你了啊!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吗,我一个人住在摇光阁,没一个人搭理我,我日日夜夜攀着你回来,可你回来也不见我,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邢代容边哭边说。 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更因为穿越女,她比普通人要多出好几分骄傲,可如今,感受到穿越也不是事事围着自己转,这几分骄傲她不由开始拿下。 骄傲拿下的时候,最是委屈。 她这低下态度的哭诉叫程放面色稍稍好了一点,但没有太多,他看着她,“你先回去吧。” “你会跟我一起吗?” “我今晚宿在秋菱这里。” “程放!”邢代容哇的一声爆哭起来。 她捂着脸崩溃的往回跑。 以往跟程放吵架,每次闹脾气的往回跑都只是因为气,而今天,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伤了心。 她都已经好声好气,几次三番过来找程放和好,能做的她都做了。 可他却连半个台阶都不给自己。 她当时一盆水泼向程放,伤了他的心,可他这一次次的冰冷,难道就不是冰碴子扎她的心吗! 明明说好对她好一辈子,这才多久,这才多久! 邢代容一颗心简直是要被揪干了,呜呜痛哭的往回跑。 她这失魂落魄的哭泣奔跑叫程放也没得好受。 看她那样子,他心里也跟揪着一样疼。 可到底最终,他还是没有去追,转过身铁青着脸回了秋菱屋里。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反正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邢代容一哭二闹就屈服。 两个人的情伤全落在陆又龄耳里。 她在屋里吃完晚饭,听着春杏回来眉飞色舞的讲,陆又龄听完懒怠的起身。 “少夫人,你不觉得解气吗?看他们这样子,那狐狸精定是失宠了。” 陆又龄摇摇头,懒得去说他们的事儿,“跟绮罗约好了吗?明儿去香积寺上香。” “少夫人,已经约好了。”霜红道。 “那边早点歇息吧。” 陆又龄天天围着侯府这些事转,倒也有些无聊,明日约着王绮罗上香踏秋。 如今枫叶正红,秋日走上这么一遭,才是悠闲小滋味。 次日一早。 陆又龄便乘着马车出了府。 她就带了霜红,春禾,还有两个府上男丁小厮。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香积寺时,已是日头正好,她刚停下,一鹅黄色戴着斗笠的少女就向她奔来。 “又龄!” “绮罗。” 陆又龄是已婚妇人,出门倒是不用戴斗笠,王绮罗还未出阁,不便抛头露面。 两人在香积寺山脚相逢,王绮罗喜滋滋的挽上陆又龄的手便往山上走。 此时满山红遍,秋风穿着枫叶,美得不得了。 山上山下不少善男信女,全都沿着阶梯上下。 “你进来可好?”王绮罗问道。 “好得很。” “我听说了,你家世子最近去都尉府报道了,我爹都说他转了性,叫他高看,我娘说,那都是又龄你的功劳,谁娶了你谁家宅旺。” 陆又龄笑笑,“将军婶娘身体怎么样?” “都很好,就是我娘这些天可烦人了。” “怎么烦人了?” 王绮罗探头到陆又龄耳边,轻声耳语,“她在给我相看亲事。” 听到这儿,陆又龄来了兴趣,“已有人选?” “快别说了。”王绮罗连忙摇头。 “说说啊,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都是我爹那些门生,”王绮罗一脸不满,“一个个五大三粗,看着就让人讨厌。”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陆又龄坏笑的瞧着她。 王绮罗一扭头,“我喜欢有学问的。” 恰此时,她们登上了香积寺顶,一群书生打扮的男子从寺里走出。 阳光正好,落得香积寺宝殿门前片片红叶上,红得似火,应得年轻人们意气风发。 陆又龄一眼便瞧见走在人群中核心的白袍男子,他面如冠玉,温润谦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叫人如沐春风。 陆又龄瞧见他,他也瞧见陆又龄,四目相对时,男子微微错愕,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他在陆又龄面前顿住脚步,谦虚一礼,“原是姨姐,阿姊万安。” 说话的正是陆又龄上辈子前夫,李闻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