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一个决定,就把沈慧远砸的心声俱裂。
她急红了眼,忍着腰后的疼去追贺裴氏:“不可以!若是封路施工,正清观的香火怎么办?” 没了香客,观内的师兄弟又该怎么办? 不想刚追两步,就被董觉拦住:“沈天师,贺总的决定从不会更改,您请回吧。” 沈慧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贺裴氏离开。 走出贺家庄园时,天空正落着小雪。 簌簌白雪如刀刃般在肌肤上,沈慧远却好像觉察不到冷。 她的心已经被贺裴氏丢进了寒潭。 再也感受不到暖意…… 她失魂落魄的回观,不想却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施工护栏,和正在运作的挖掘机! 原本平坦宽阔的水泥路,已经被挖的稀烂。 无法通车,更无法通人! 沈慧远的心狠狠震了震,下意识上前想要阻止。 可冷风一吹,她又清醒过来。 就算当下阻止了,也无济于事。 贺裴氏想封路,有一万种办法。 而她,无能为力…… 沈慧远只能忍着腰间的疼,从曲折难行的山路回了观。 一回到观中,师弟们的议论声传来。 “听闻山下封路了,这香客们怎么上来啊?” “唉,要是没了香火,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正清观自立观以来,就依靠香客的香火存活。 但观内从不多拿,只勉强够生活就行,多余的会全部捐赠给孤儿院。 是以,若是香火断绝,只怕观里撑不过两个月! 沈慧远心如刀绞。 径直走进三清殿,红着眼跪倒在三清像面前,额头叩着冰冷的地面,哽咽开口。 “祖师爷在上,为今之计,或许只有弟子以寿数为注,才能为观中师兄弟博一线生机。” 她虔诚叩首,才直起身来,慢慢点燃了香。 “求祖师爷保佑弟子,保佑天清观渡过难关!” 在沈慧远期待的目光中,插入香炉的香烟直直升腾。 她浑身一松。 可紧着,心脏却像被人用刀划开,疼的她禁不住难以呼吸。 渡过此关,也就意味着—— 她等了很多年的贺裴氏,不是她的。 因梦而起的缘,注定也像一场梦,化作虚无。 她闭了闭眼,转身出门。 可就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供奉台上的三炷香,齐齐断裂! …… 沈慧远并未觉察到香断了。 她盘坐在书案前,按照抄写下来的禁术,细致的绘着续命符。 越写到后面,她越是支撑不住。 明明是寒冬腊月,她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执笔的手都在颤抖。 每一笔一划,都如刻刀,在她脊髓中乱刺。 沈慧远咬牙忍着。 可符成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半个小氏后,沈慧远将那张符咒放在口袋里,慢慢走向静室。 暖光将师父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 她缓缓跪地,对着那道身影磕头,泪一滴滴砸在雪地中。 “师父,我昨夜还许了愿,愿正清观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不肖弟子沈慧远,就此拜别。” 说完,她没再犹豫,转身往山下走去。 贺家庄园。 沈慧远面无血色,将符递给贺裴氏:“让林小姐随身佩戴,七日见效。” 贺裴氏接下,眼中疑虑闪过:“就这样?” 沈慧远强压住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淡声提醒:“贺总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正清观。” 贺裴氏被她看的心头一跳,旋即有些恼怒。 “好,那你就在这里住着,如果不能如你所说,刚好证明正清观徒有虚名!” 看着贺裴氏离开的背影,沈慧远虚脱一般倒在沙发上,嘴角却划过浅笑。 以她的命为代价的续命符,怎么会不行? 她不求贺裴氏从此信神拜佛,只要他不要再动毁了正清观的心思就好。 当天晚上,符咒便生了效。 沈慧远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抽筋剥皮的痛溢遍全身! 饶是以沈慧远的心智,也禁不住闷哼出声,到最后更是低低哀鸣起来。 倏然,门开了。 贺裴氏满脸被吵醒的不悦,却在看到狼狈的沈慧远时,顿时消散。 他蹙眉走到床前:“怎么回事?” 可沈慧远却被困在了梦魇中,分不清现实虚幻。 恍惚中,她抓住梦中那人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哽咽。 “明明说过,情难移,爱长存,共白头,陛下怎么能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