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看着木叁陡然色变的脸,心头闪过什么,漠然一瞬回头,果真就见凤浔一身白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凤浔眸子里似蕴含着化不开的悲伤,眼尾微微泛着红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面色好像比上次见时苍白了不少。 花染眼眸微垂,置若罔闻:“天帝陛下好雅兴,我记得从前,您是从来不会来的。” 当年,她那样求他陪她回来省亲,他千般推辞万般不愿,每每总会有用不完的理由。 如今,他这幅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凤浔痛苦的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 袖子滑落,花染这才发现他那日被归遇伤到的地方居然还未痊愈,白纱裹着,刺眼异常。 算算日子已有半月有余,天宫最不缺上等的灵药,他只需服用一颗仙丹,那点小伤不过眨眼的间隙便能痊愈,他却偏要用白纱裹着。 花染冷冷扯唇,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天帝陛下留着这伤,是想以此来威胁终归神君?” 她这话说的刺耳,木叁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也不过一瞬,又通通释然。 本来,便该如此的。 凤浔像是没想到花染会这样说,高大的身形狠狠一颤,白了面:“染染,不是……我只是,想以此记住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花染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良久,忍不住嗤笑出声:“我原竟不知道天帝陛下是赤子心性?还是你觉得,这点苦肉计便能叫我心疼?” 苦肉计。 这三字曾是凤浔砸在花染头上的,他总嘲讽她是扮可怜,用苦肉计。 而今,自食其果的滋味儿,真真剖心裂肺,疼的发颤。 凤浔无奈的闭上眼眸,眼尾的泪再挂不住,脱离掌控滑落到衣襟。 不动声色的将负伤的手藏到身后,如扇的羽睫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 凤浔沉重的吐出一口气,鼓起勇气抬步走向她。 一直到她跟前站定,他试探着想拉她的手。 眼瞧着要碰上时,他忽然又吐了口气,耷拉下眉眼,任命的拉住她的袖角。 “染染,天魔两族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他喉间滚动,嗓音涩然,眼眶全红了。 “我想看你再为我穿一次嫁衣,我想娶你。”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轰轰烈烈的娶你回来当我的帝后。” ======第38章====== 花染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的眸子发烫。 喉间轻滚,下意识反驳的话居然被她咽了回去。 羽睫掩住了眸底的情绪,花染忽然勾唇,轻笑了一声。 这声音不辨喜乐,落在凤浔的耳畔,骇的他心头猛然一阵剧颤。 下一瞬,她如玉石般的声音再度落下。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好啊。” 花染眼底的笑比天边的星子还要耀眼。 凤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像是要印证她话里的真假,他的手不受控发着抖,破碎的眸光居然有星子在一点点聚集。 花染笑意盈盈,又应了他一声:“不用等你赢,你披挂那日,我穿嫁衣亲自送你出征。” 这份欣喜来的太过突然。 凤浔一颗萧条落败的心像是久旱遇甘霖,枯败的枝丫居然又有了一分生机。 “染染,你放!这次,我绝不负你!我保证用尽此生爱你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好啊。” 花染清冷挑眉,声音比风还轻。 无人瞧见,她这话落了口,那含笑的眸子正在寸寸冷却。 末了,再寻不到一丝温情。 当年凤浔那般羞辱她。 大婚当日,他以政事繁忙为由,让她凤冠霞帔站在南天门口孤苦无依的等他整整六个时辰,让她和整个青丘受尽屈辱,遭尽了白眼。 而口口声声忙于政务的他,实则陪着辛瑶逛瑶池观飞鸟,而今,他竟还敢提娶她! 凭他凤浔也配! …… 自青丘回到天宫,凤浔面上的笑意便再未落下来过。 仙官见了,也忍不住欣喜:“陛下这是遇了喜吗?下官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陛下这样开心了。” 凤浔心情极好,剑眉星目都染着喜色:“吩咐下去,将当年未完工的嫁衣做好,要快。” 此话一出,仙官立时明白过来,喜形于色,欢欢喜喜的跪下恭贺:“恭喜天帝贺喜天帝。” 仙官陪在凤浔身边已经有近万个年头,于凤浔的事再了解不过。 当年传出帝后‘仙逝’的消息后,天帝有段时日像便像是发了狂。 没日没夜寻着帝后‘生前’用过的东西,还叫人精心制作了一件珍贵异常的嫁衣。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叫停了那些绣娘,好好的一件嫁衣,绣了一半便尘封柜底。 他还当此生都瞧不见那套嫁衣完整的模样,却不想,天帝陛下竟得偿所愿。 凤浔坐在帝王座上,面上笑意维持不过片刻又染上焦虑。 仙官不解:“陛下可是还有顾虑?” “大战在即,难免殃及池鱼。”凤浔失神的看着远处,心下总有一丝惴惴不安之意:“本君担心染染负伤。” 仙官无奈宽慰:“神君与帝后形影不离,有神君护着,帝后必然安康。” 话音才落,仙官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抬头就见凤浔彻底冷了脸。 仙官心中大骇,低着头就要认罪。 凤浔却陡然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掌心,随后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朝自己的心口拍去。 “陛下!” 仙官大惊。 凤浔手下动作却不停。 灵力凝聚,他咬着牙生生取出了自己珍贵的心头精血。 闪着金光的血珠凝聚在掌心,他苍白的面色已然皆尽透明。 仙官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还在消耗灵力,直到那一滴心头精血化作一颗红艳的晶石。 “这样,染染就不怕了。” 他痴痴笑开,手心幻化出一条金丝链子穿过那晶石做成一条手链。 一丝殷红顺着他的嘴角流出他也全然不在意。 仙官面色却不大好:“历代天帝的心头精血都是灵力源泉所在更是护体之罩,陛下,天魔大战在即,你怎可取心头精血出来,这,这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天族可如何是好啊?” 凤浔置若罔闻,看着那链子,他眉宇之间尽是柔软:“我不再时,便让它替我保护染染吧。” ======第39章====== 天快擦黑时,花染才从青丘离开预备回洞府。 只是才出青丘洞口,她便眼尖的瞧见一抹鲜红的身影。 心中不觉一喜,花染忙欢喜的跑过去:“归遇!你是来接我的吗?” 归遇眉梢轻佻,墨色的瞳孔里少见的没有太多喜色。 花染莫名顿住,迟疑着,鼻尖忽然钻进一抹清香。 她拱着鼻子嗅了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来很久了吗?” 归遇闷闷的轻咳了一声,不满都写在了那张少年面容上:“是啊,来很久了,染染不知道,我都快成望夫石了。” 花染忍着笑意戳了戳他的肩膀:“所以,你看见了听见了吃醋了咯?” 刚刚花染在他身上闻到了极重的仙藤花的清香。 这东西只在青丘有,且必须是与它挨的极近待的极久才能染上这么重的味道。 按照这气味的浓郁程度判断,他起码在青丘待了几个时辰以上,再配上他这幅恹恹的神情,归遇十有八九是听见了她和凤浔说的那番话。 “我为什么要吃醋。” 归遇挤着嘴角扯了扯花染的脸蛋,少见的露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染染,都说了你完全可以多依赖依赖我,只要你开口,你想要什么我够能给你弄来,你又何必要让自己入局?” “你都知道了啊。” 花染兴致缺缺,小脸靠着他的手指蹭了蹭。 “是啊,都知道,我好歹活比你多活那么多年,你觉得你的小把戏骗得过我?” 归遇无奈的掐了掐她软乎乎的脸蛋儿,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 花染软着小脸扯了扯他的衣角,面上是软了,小嘴却硬的厉害。 “可是,那些是他欠我的,我想自己讨回来。” 归遇缄默一瞬,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行,你要玩儿便玩儿吧,反正我给你兜着底,哪怕你捅破了天我也能给你补回来。” 他这话虽是玩笑的口吻,眸子里却全是认真。 花染小脸一红,心悸的感觉来的猝不及防。 …… 和归遇一起回到洞府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两人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归遇忽然勾唇笑了一声:“染染,来人了。” 花染闻声抬头,就见归遇抬手在空中掐了个诀打开了结界。 下一瞬,辛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而今的辛瑶早已今非昔比,她如今正得墨文渊盛宠。 一身黑衣镶着金边,衬的她那张小脸愈发的白嫩有气色。 朝着花染点了点头,她随意轻笑便是风情万种:“你要我办的事儿都办好了,天魔大战不日便会爆发,只是你确定,这样真的能让凤浔有来无回?” “自然能。” 花染自信的颔首,摊开手掌幻化出一把匕首递到辛瑶手边,润色的眸子里尽是狠厉。 “你只需将这个东西交给墨文渊,有了它,凤浔便插翅难逃。” 辛瑶半信半疑的接过匕首:“就这东西?凤浔可是天族天帝,你别太小瞧他的实力。” 花染哂笑:“是你太高估了他的能力。” 上一场天魔大战他重伤,被魔气侵蚀了心肺至今尚未痊愈。 这事儿只有花染知道和凤浔身边亲近的仙官知道。 而这匕首,是她从南海深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来的,沾染了上古魔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