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难以置信的样子,柳臻臻眉头微蹙,故作不解,“既是冯姨娘你冤枉了蝶儿,自该道歉才是,夫君已在宫中当值一天,若是再因后宅不宁惹夫君烦忧,岂不坏事?”
“可……”冯茹咬紧银牙,偏生柳臻臻说的话她还没有办法反驳,又望了望那边侧耳注意这边动静的顾嘉玉,便知他心思了。 她咬紧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轻松一笑,“夫人说的是,今日之事是我小肚鸡肠,冤枉了蝶儿妹妹,望妹妹见谅。” 瞧她反应如此迅速,柳臻臻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毕竟也是让顾嘉玉惦记那么久的白月光,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不知分寸的大闹? 若真是闹起来了,冯茹今日定然是要惹顾嘉玉不快。 毕竟顾嘉玉现在满心满眼都在蝶儿身上。 柳臻臻微微侧目,只见蝶儿听了冯茹的道歉后,就要挣扎着站起身,脸上也闪过慌乱,“冯姐姐不必向妾身道歉,今日是……” 她还没说完,可能是因为染了风寒身子虚弱,竟是一下子就栽倒在了顾嘉玉身上。 她惊呼一声想要离开,顾嘉玉却稳稳接住。 蝶儿半推半就,“主君,妾身还染着风寒。” 顾嘉玉却是抱得更紧了,脸上也闪过柔和。 “身子不好就不要乱动了,既是她误会了你,向你道歉也并无不妥。” 随后,他朝着柳臻臻两人看来。 柳臻臻岂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当即就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顾嘉玉这样子,便是确定了今晚会宿在蝶儿这里,若是再张嘴问,也是自讨没趣。 她即便是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红着眼眶跟着退了出去。 柳臻臻倒是从蝶儿房里出来后,心情是好得很,就连银桂也感觉到了。 只是路上人多眼杂,等到回了屋子,她便眼含心疼,忍不住开口了。 “小姐,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强颜欢笑了,姑爷如此行径,便是没有把我们柳家放在眼里,小姐别怕,我们若是回府和老爷夫人告状,老爷夫人定会护着小姐的!” 柳臻臻毕竟是柳家唯一的大小姐,自然是千娇百宠,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二老恨不得把她当眼珠子宠。 柳臻臻看她义正言辞的样子也是乐得不行,“傻银桂,跟了我这么多年,连我是真的开心都看不出来了?” 银桂自然不信,只当柳臻臻是把苦痛都压在了心底。 瞧她还是满脸的纠结,柳臻臻也没有同她说那么多,只道,“对了,这里毕竟不像柳家,日后府里人多眼杂,为免别人寻错处,你日后称呼也要换换。” 她已经出嫁,若是还叫小姐,怕是被小肚鸡肠的人知道,免不得要遭报复。 前世,冯茹就是借这个由头,打的银桂半月起不得身。 银桂也是一点就通,自然是乖乖应下。 “我记得母亲给我陪嫁了三家铺子,明日且去瞧瞧吧。”柳臻臻垂眸沉思,瞧着铜镜上自己满脸的红疹,眸中越发冷淡。 左右这铺子都会被人惦记,倒不如想个由头处置一下。 翌日清晨,柳臻臻一起身,用完早膳就乘马车出去了。 柳家是京城首富,陪嫁铺子自然是京城繁华路段的,共三间,粮食铺,绸缎庄和药馆。 衣食住行,父母都替她想到了。 柳臻臻走了个神的时候,马车就到了绸缎庄,接过银桂递上来的面纱戴上,就被搀扶着下了车。 只是刚到绸缎铺门口,柳臻臻就听到里面吵闹声。 “你左右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居然敢不听我的!信不信我回去就叫兄嫂把你发卖了?” 这嚣张跋扈的声音,不是顾嘉柔又是谁? 而后便是一道不卑不亢,有些清亮的男声。 “这是我家大小姐的铺子,除了大小姐本人亲自来取,我们是不会给你支使银钱的,顾小姐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臻臻微微挑眉,前世的这时候,她正因顾嘉玉纳妾黯然神伤,没曾想在她的铺子里,居然还发生了这一出。 她正要迈腿进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一声娇喝。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嫂嫂既已嫁到了我们家,便是我顾家人,而我身为她的小姑子,自然也是主子,你居然敢同主人家这么说话!” 顾嘉柔一袭粉衣,分明是柔善的打扮,脸上的贪婪却显得她格外狰狞。 在她将要再次发怒的时候,柳臻臻轻笑一声走了进来,脸上带了几分寒霜。 “我倒是不知,嫂嫂的陪嫁铺子,什么时候还有小姑的份了?” 顾嘉柔一听柳臻臻的声音,下意识就把头转了过来,看到蒙着面纱的柳臻臻,莫名也生出了几分心虚。 而她身边一个穿着橙衣,看打扮便是官家小姐的丫头,也看到了柳臻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带着一些上位者的倨傲,“这便是你那刚过门的嫂嫂?瞧着也不怎么样。” 这丫头,柳臻臻打过交道,工部尚书家的嫡女唐珍珍,确实有这个蔑视她的资本。 毕竟士农工商,即便是京城首富,在她面前也要矮上一头。 她起了满脸的疹子,虽是带了面纱,但额头却是遮不住的。 顾嘉柔确实是背着柳臻臻拿钱的,此时被发现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她刚才莫名从柳臻臻感觉到一股寒意,所以难得能挤兑柳臻臻的时候,她愣是没开口,场面顿时有些僵住了。 她只愣了两瞬,便立马反应过来,神情倨傲地看着柳臻臻。 “我只是从嫂嫂铺子里拿些银钱,嫂嫂既已嫁给了我哥哥,只是些小钱,嫂嫂若是在意,可就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我哥哥若是知道……” 她话未说完,柳臻臻也懂,她是想说顾嘉玉会觉得她小气。 可……那又与她有何干系? “顾小姐这些时日可没少从铺子里拿缎子,先前只说是赊账,等过些时日还,既然今日碰上了,顾小姐看什么时候把银钱还上?” 还未轮到柳臻臻出头,身后便有一道男声补了上去,似乎是刚才被打的掌柜。 顾嘉柔一听这话,立马就像被揪到了小辫子,反驳出声。 “你胡说,我哪里拿过?这铺子本就是我嫂嫂……” 眼瞧着她又要重复那番说辞,掌柜的也不恼,抄起自己的小账本。 “六月初八,顾小姐引着方小姐,徐小姐至此,给她们二人挑了三匹交织绫,三匹广绫,共计五百两,六月初九,顾小姐引佟小姐,赠广绫,价值八十两,六月……” 眼瞧着掌柜的还要继续说下去,顾嘉柔立马红着脖子打断,像是气得不轻。 “我便是拿了又如何?不过是拿些缎子,嫂嫂便如此小气不成?” 柳臻臻心中作呕,委实被她脸皮厚给刺激到了。 她专门趁她和顾嘉玉成婚前赊账,为的不就是成婚之后,铺子也有他们顾家一份,所以账自然可以消了吗? 而且拿的也不是绸缎粗布这些不怎么值钱的,反而直接拿绫送人,当真是财大气粗。 纵使心中万千思绪,可她面上非但没恼,反而笑的和善,“既是你拿的,我们是一家人,嫂嫂自然不会小气,既然是方小姐她们挑的,账找方小姐她们要便是。” 听了柳臻臻的话,顾嘉柔立马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开玩笑,若是真要他们找方小姐她们要账,她的脸往哪搁? “可那绸缎是我送给她们的,便算是我拿的吧?” 柳臻臻故作错愕,“柔儿确定?” “那是自然。”顾嘉柔点头如捣蒜,生怕晚了一步。 柳臻臻看她坚决,只得无奈一笑,“掌柜的,你既已听到,那账就找柔儿算吧,我国律法规定,欠钱千两以上不还,可是大罪,可送至京兆府催债,我们是小本生意,犯了律法的事情,我也插不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