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早上六点左右,她上班都没起来这么早,自身瞌睡本来又大,她能不气吗? 纪学宁跟个傻大个一样愣在门口,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吼令他发抖,这咋滴了?昨儿个还和善可亲,今儿一大早凶神恶煞的? 他不记得哪儿得罪她,这个时候咋整?堂堂九尺男儿,不能平白无故被女人吼吧?她还骂自己有病!他身强力壮哪来的病? 纪学宁酝酿了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开口,还在气头上的王玉青一巴掌把他推开,手里拿着陶瓷缸和牙刷去厨房舀水刷牙。 纪学宁觉得吧,还是先等一下,等她先刷牙。 王玉青刷了牙又开始洗脸,纪学宁又等着她洗完脸,瞧着她梳洗得差不多,他怒着一张脸张嘴询问:“你……” “不好意思,我有点起床气。” 王玉青突然回头冲着他嫣然一笑。 纪学宁再次被那笑容恍了眼睛,他压着嗓门,细声细气儿地:“不打紧,我以后不这样敲门了,我的问题。” 王玉青盯着他看,发现他的神色比起昨天刚见面的时候温和了些。 纪学宁被盯的不自在,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不冷不淡:“平日你可以多睡会儿,今天得去大队部找主任帮你登记一下,这样你以后可以跟着集体出工赚工分。” 他一大早就去找了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希望他可以帮忙登记一下。 生产队队长让他去大队部找主任,这事,他做不了主。 他走后,队长的老婆向美凤小声问:“他这是啥子意思?他那个未过门的新媳妇以后就住他家了?不是没扯证吗?这像什么话啊?作风不正,伤风败俗,” 队长郑远航吸溜了一口稀饭,瞪着她:“你少问少说闲话。” 说完,又严肃地叮嘱:“这是别人家的事,你别到处跟人说,你好歹也是生产队队长的家属。” 向美凤不乐意:“我能跟谁说,我啥时候说人闲话了?不就是个生产队队长吗,瞧瞧你嘚瑟的。” 大队部驻扎在牛屎湾生产队的粮库旁边,距离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王玉青打着哈欠跟在纪学宁的身后,突然,纪学宁停下脚步,王玉青一下子踩在他的后脚跟上,顿时清醒了。 纪学宁面不改色,盯着上面的一条弯弯绕绕的山路,说:“咱绕着走,可能有刺藤子。” 王玉青又打了个哈欠,不解:“干啥绕着走?抄近路吗?” 这不是抄近路而是更远,起码得走二十分钟到大队部,他心蛮细的,怕路过大家的门口,王玉青被人说闲话。 王玉青摇头:“不不,走啥山路,我懒,不想走那么远。” 纪学宁顾虑的皱了皱眉头:“真要从他们门口走?” 王玉青大摇大摆走在前面:“走呗,我干嘛躲着别人?躲着走人家就不说闲话了?我都不怕,你一大老爷们怕啥?” 纪学宁脸黑了下,便跟在后面,瞧着她那瘦瘦弱弱的背影,咋滴性格就这么火辣,跟辣椒一样。 不过,挺有意思。 牛屎湾生产队有五十户人家,大队部就在村头。 一路上很多人站在门口对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要么自言自语要么跟家人小声议论着,没说太难听的话,王玉青姑且不搭理,走路带风,精神气儿十足,还时不时观赏周围的乡村风景。 直到走到袁芳的门口,她刹住了脚步,身后的纪学宁也跟着停下脚步。 他知道,前面的人儿要开始讲口了,他都在想,等下要是太过火了,他得出面帮王玉青,虽然没啥感情,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媳妇儿,加上爷爷去世前叮嘱自己要好好对她。 第24章王玉青脾气大爱打架 袁芳抱着一个大瓷盆喝米汤,跟隔壁家的刘丽,还有周围几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讲述着昨天被王玉青骂的事儿。 有的跟着她附和,有的埋头笑她活该。 袁芳瞧见王玉青来了,闲言啐语更激烈,还故意扬起高音调:“这第一次上门就在男方家过夜,真不害臊,又不是隔了一个省,几个小时的距离一下子回家了。” 刘丽笑着说:“过夜而已,又不是睡一个被窝,哈哈……” 另外一个女人夸张地瞪大眼睛:“那要是睡一个被窝,就是流氓罪,那还得了。” 袁芳瞥了一眼王玉青,扯了扯嘴:“现在大家家里都缺粮,我上次去我姐家,饭都没吃就回家了,因为不好意思留着吃饭,她倒好,一张嘴吃了几顿,那纪家去年还是超支户,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她也好意思留着吃几顿饭。” 想着昨天被骂,她一肚子气:“脸皮厚就算了,年纪轻轻,一个姑娘家的,嘴巴像毒蛇一样恶毒,没教养。” 另外一个妇女说:“她嫁到纪家,纪家的老人跟几个娃肯定没好日子过。” 男人们都蹲在旁边吃红薯的吃红薯,喝稀饭的喝稀饭,倒是也有几个男的参入进来,有个男的问:“跟曹家那两个,谁厉害点?” 袁芳回:“那差远了。”她又不想承认王玉青厉害。 说完,她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凑近,一群妇女老婆子头挨着头凑一块儿。 她说:“这上门爹妈不跟着,指不定是跟着纪老四跑回来的,肯定家里人不同意,真是不怕丢人,还有可能,估计在城里跟别人搞了对象,没得办法,爹妈只能让她跟着纪老四这个老实人回家……不然咋可能会同意呢?那林雪梅瞧不起纪家,咱们谁不知道?” 有人回:“就是啊,肯定作风不好,找纪老四接盘呢。” “不知羞耻。” “不要脸,要是嫁到我们生产队,咱们都跟着丢脸。” 聊着聊着话题扯得更离谱了,有人说她是不是生过孩子?有人说她是不是偷偷把孩子打了?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个狗特务! 人人都喜欢发出‘啧啧’的声音。 当然也不是全部人嘴碎,也有人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不过言论最后被袁芳等人的口水淹没了。 更多人当八卦听,主打的就是你说我听,但我不参入。 王玉青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不徐不疾地走上袁芳家门口的台阶,伸手弹死肩膀上的臭虫。 纪学宁沉着脸,眉头紧蹙,他觉得这些人说话实在太难听,太过火了,他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肯定得出面。 他几步走到王玉青的前面。 王玉青突然伸手拦着,目视着前方,颇有些独当一面的气概:“退后,我自己来。” 纪学宁:“……” 袁芳等人瞧着王玉青没有气愤,没有哭啼,更没有羞耻脸红地跑走,反而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有点吃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了。 袁芳想着人多,她也不虚,昂首挺胸地瞪着王玉青。 王玉青彬彬有礼、面带微笑的打了一个招呼来了个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王玉青,纪学宁县城的娃娃亲对象,你们口中造谣言的主角。” 众人:这是啥意思? 王玉青笑着说:“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爹妈王建冬林雪梅教的。” 众人:“这是哪一出? 王玉青抬手弹唇打嘟噜,一两分钟后,她确定已开嗓,张嘴:“你们这群妖魔鬼怪长舌毒妇,长得颧横眼突、尖嘴猴腮,爱管闲事、搬弄是非、造谣诽谤、顺嘴流油、乱说一气,你们还好没磕瓜子,不然嘎嘣一声,咬碎了我的一生。” 有人扑哧喷出一嘴米粥,心疼死他了。 王玉青加大了嗓门:“你们的嘴,意大利的炮,简称臭嘴炮,早些年为啥不去支援国家打嘴炮,一炮轰千军,两炮扫荡平,成为国民英雄最牛逼的炮。” “哈哈……” 几个小孩子笑出了声。 王玉青歇了几口气,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我家风不正,没教养,没素质,脾气大爱打架,要是再敢说闲话,谁来试试下?” 这豁出来的狠劲,吓得大家缩着脖子都朝后退。 王玉青很清楚,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只要拳头比他们硬,个个都会怂。 袁芳本来气势挺强的,结果周围的人都退到后面,留着自个儿站在前面,她有点虚,但还强撑着,说:“咋滴?你还想凑我不成?你……你不该好好解释一下为啥留在纪家过夜,为啥你爸妈没跟着你一起来吗?还有……你是不是在县城已经跟人好上的事儿……” “我解释个屁!” 王玉青不傻,越解释越弱势,她一解释就是被她带偏,陷入她的逻辑陷进,这袁芳有点脑子。 袁芳冷哼:“哼,不就是解释不出来呗,看来大家说得都对,你这种人啊,就是道德败坏,伤风败俗……” 她觉得稍微扳回来了一点,得意地端着大瓷盆吸溜着米汤。 “呯!” 一块石头准确地砸在大瓷盆上面,吓得她双手一哆嗦,耳朵也震得嗡嗡响。 瓷盆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米汤泼了一地,瓷盆正中间上面陷了个窝。 旁边好几个人吓得尖叫。 袁芳更是吓得发出猪叫声,然后跟木头一样杵那儿,整张脸煞白煞白。 这一举动人人吓得胆颤心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心里想着以后千万别得罪她,这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又疯又狠。 王玉青又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着:“这次砸你的盆,下次砸你的天灵盖,大不了你下地狱,我上天堂!” 有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说好话:“以后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至于不至于,和气生财,一点小事而已,纪家未过门的新媳妇你莫生气,消消气哈……” 另外一个男的说:“你们也是,没事老喜欢嚼舌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