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倏然一静。
成榆桑有种无处遁形的慌张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在嘴边却发不出声。 照理来说,她应该立刻否认。 明明在采访中能说会道的嘴,现在就像个傻子一样闭着。 许久后,她才有些局促解释:“以前和黄榕晖在一起时,我没见过他。” 这个说辞很苍白,但也是实话。 韩雅艳松开了她的手,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神色。 “陵园里只是一座空墓,那个人到底是生是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看着沉默的成榆桑,韩雅艳继续开口。 “不过我不想追究那些过去,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成榆桑蜷拢手指,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我知道……” 韩雅艳看着她,神情间已没有最初的友好。 “我今天邀请你来,是想提醒你,不管你们有没有曾经,以后请你离我老公远一点。” 此言一出,成榆桑整颗心都浸入了水里。 她只觉得手脚冰冷,有种被人戳穿伤疤的彷徨感。 “和我有曾经的只是黄榕晖,你的老公黄容青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掩饰住眼底的破碎,一字一句说道。 “是么,那最好是这样。” 韩雅艳冷声刚落,黄榕晖就正好从厨房出来。 成榆桑连忙起身:“我下周要出差,还要赶紧回去准备行李,多谢你们的款待,我先走了。” 从韩雅艳他们家出来,成榆桑几乎是逃窜而走。 她怕自己情绪失控,在他们面前狼狈失态。 街上,冷冷清清,刮着令人压抑的风。 成榆桑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小湖边。 黑夜的湖水倒映出她单薄的身影,浑浊又清冷。 她喃喃自问:“如果当初我回头去救他,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风吹过,无人能答。 成榆桑清楚,世上没有如果。 之后的日子,成榆桑全身心投入工作。 她忙着办出国手续,忙着处理文稿,忙着组新闻小队。 忙忙碌碌的生活,让她无暇顾及感情里的琐碎事。 很快,成榆桑和孟锐逸以及一名画像记者季泽组成了标准三人小队。 他们一同出国,根据公司给的线路,去了战火纷飞的中东地区。 成榆桑当年在战地记者圈,出了名的探查能力和业务能力极强,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进入了混乱的外围。 一天潜伏的夜里。 孟锐逸在吃完一包压缩食物后,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突然有感而问:“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当战地记者?这一行一直都这么危险。” 他问完,便率先说出自己的回答。 “我当初是临危受命,才进这个行业的。” 季泽很坦然地说:“我父母都在病床上,缺钱。” 前线记者,收入颇高,但也是以命相抵的代价。 他们这样的人,保险公司都不敢收。 两人看向成榆桑。 成榆桑想了想,轻声说道:“我爸妈都是战地记者,我这也算继承了他们的衣钵。” “都是老前辈啊,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季泽好奇地问。 “我妈死了,我爸……炸掉了半边胳膊。” 话落,空气倏然一静。 三人同时沉默了起来,耳边只有激战的轰隆声。 半响,季泽又问:“你们做这行……后悔过吗?” “不后悔。”成榆桑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靠在堡垒下,静静看向远方。 “也许是因为……心中一直坚持着某种信念吧。” 是儿时的梦想,也是母亲的遗愿。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份工作,她才认识了黄榕晖。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有失有得,大抵这便是成长。 夜更深,三人结束这个战乱区的新闻收集,决定撤离前线,找个安全地段完成报道。 走在荒凉的草地,成榆桑突然听到脚底传来轻微的‘咔嚓’声。 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前方两人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成榆桑抬起苍白的脸,颤声道:“我好像……踩到地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