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君翊承懊悔的神色,顾窈宁的心头,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有深切的凄凉。 君翊承喉头上下滚动几圈,声音干涩又嘶哑:“阿宁,我不想的……我当时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君昱明……” “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错了,我只想让你服个软,谁知道你三番两次提到君昱明,我这才失去理智……” 顾窈宁听到君翊承的解释,心头再也不能平静,波澜顿起。 她心下只觉得荒唐,此前,她一直对君翊承心有亏欠,所以不论君翊承怎样折辱她,她都默默承受,可是她没有想到君翊承这么做的理由,竟如此可笑! “可是,从一开始,我便向你解释过!我与君昱明之间是清白的!是你自己不信!”情绪起伏下,顾窈宁双眼逐渐染上绯红,忍不住打断了君翊承的话。 “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我的家人,冬儿,还有许许多多原本素不相识的人,都因此而葬送了性命!君昱明已经被你杀死还不够,你还让他不得安息!君翊承,你良心何在啊!” 听着顾窈宁的斥责,君翊承顿时感到心如刀绞,他用力的捂住心口,可那疼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 他面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开口:“可是阿宁,你可知道,你每提一遍君昱明的名字,就如同用一把刀在我心上狠狠的剜上一刀……” “可君翊承,你想过我吗!” 这是顾窈宁第一次直呼君翊承的名字! 只见君翊承浑身微不可察的一颤,他双眸一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你可曾想过,你质疑与否定的,全是你我二人此前的情意啊!”顾窈宁的声音里甚至带着明显的哭腔。 君翊承一直垂眸不说话,室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顾窈宁沉沉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从未相信过我爱你。其实,与君昱明成亲当日,我便想着,若是君昱明强迫与我,我便一死了之,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给了你,若此事被发现,便会连累整个顾家……” 闻言,君翊承瞬间抬头,他的心因为顾窈宁的这番话,而被狠狠揪住。 只听得顾窈宁继续说道:“可是,他居然不曾碰过我一丝一毫!后来,父亲派人传话说,顾家满门荣辱,皆系于我一人之身。” “那天之后我便明白,一入宫门,我便是在为了家族而活着,因此,即使我再不情愿,我依旧要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君翊承……”顾窈宁再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满满的悲凉。 “可是我发现,即使我当时已经嫁做他人,我还是忍不住的会想起你,即使后来,你百般折辱于我,竟然还是消不除我心底那份对你的爱……” 言毕,君翊承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顾窈宁的话狠狠抽干,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现在呢?阿宁,你还爱我吗?” 第二十四章 听到君翊承的询问,顾窈宁自嘲的笑了笑,她摇摇头,说道:“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了……” “于宗法礼制而言,我是你的皇嫂,于世俗道义而言,我与你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如此种种,你让我如何爱你!” 君翊承瞳孔一震,此刻,他心头升起一个让他无比恐慌的念头:顾窈宁真的不爱他了! 他感到胸口沉闷,喘不过气。 看着君翊承的样子,顾窈宁只觉得好笑,她沉声道:“你现在又何必做出一副悔恨的样子,难道你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那些被你杀掉的人,就能重新活过来吗!”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认错吗,既然如此……” 顾窈宁忍着全身的剧痛,跪在君翊承面前,说道:“奴婢知错,求皇上宽宥,赐奴婢一死!” 君翊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他的脸上血色尽失,连嘴唇都在颤抖,良久之后,他才哑声说道:“顾窈宁,你敢……” 只听顾窈宁轻笑一声,她抬起头,望着君翊承,眼神中,重新变成死寂:“皇上又想用什么威胁奴婢呢……” “现在,奴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不敢的……” 此刻顾窈宁的眼底,毫无求生之意。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君翊承,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彻底恐慌起来,看着眼前的顾窈宁,君翊承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下一秒就要彻底离开他似的。 瞬间,他又想起那场大火,想到顾窈宁昏迷时毫无生气的脸,君翊承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爱顾窈宁!无论如何,顾窈宁都不能离开他! 他要顾窈宁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君翊承的目光变得深邃,凛冽的寒意浸透了他的双眸,只听他开口道:“你若死了,朕一定让这满宫的人陪葬!” 君翊承指着一旁的琳儿说:“你信不信,朕下一秒便让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听到这话,顾窈宁再也平静不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翊承,惊呼道:“你就是个疯子!” “朕早就疯了!”君翊承嘶吼出声:“是你总让朕发疯!” “若你不想她死,就不要妄想以任何形式来离开朕!” 看着吓得瘫倒在地的琳儿,顾窈宁心头的绝望感被放大到极致,泪水不断从她的眼角滑落。 见状,君翊承皱了皱眉,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替顾窈宁擦掉泪水,谁知,顾窈宁竟侧身躲开了。 君翊承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僵住了,他微不可察的一愣,但随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强行按住了顾窈宁,轻轻的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顾窈宁整个人都在颤抖,可君翊承的力道太大,她挣脱不开。 只听君翊承阴沉的声音响起:“乖乖的留在朕的身边,朕会如从前一般待你的,以前的事都是朕不好,朕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看着君翊承冷漠的神色,顾窈宁的心中,笼罩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之感。 只听得君翊承再一次开口。 “对了,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朕不喜欢,记得改口,往后要称臣妾。” 第二十五章 君翊承踏出偏殿的一瞬间,眼中的冷漠与狠厉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挫败与颓然。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更加伤害顾窈宁,可是,看着顾窈宁毫无求生意味的神色,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此刻,君翊承在心底狠狠的唾弃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手心全是汗水,顾窈宁说她如今一无所有,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因此,他真的怕极了,顾窈宁一心求死,但他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他只能用如此卑鄙又无耻的手段,强迫顾窈宁活下去,君翊承无法想象,若顾窈宁真的弃他而去,他该怎么办! 偏殿内。 顾窈宁看着脸色惨白的琳儿,回过神来,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琳儿,今年十四了。” 十四……顾窈宁在心中默念,忽然想到,冬儿被分到她房中的时候,也是十四岁。 当初,她与君翊承;两情相悦的时候,冬儿甚至还多次替两人传信,可是她想在在想起冬儿,眼前出现的,只有那天晚上,倒在血泊里的人…… 她努力的压下了心头的酸涩,轻声安抚着眼前的琳儿,说道:“别怕,我日后,定会会好好护着你的。” 第二日,江德海手捧圣旨,在顾窈宁面前念到:“……今有顾氏女,性情均淑……着封为瑜妃。” 顾窈宁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水,可是,闻言却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她没有想到,君翊承真的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收入后宫! 只见,江德海恭敬的将圣旨递给顾窈宁,说道:“奴才恭贺瑜妃娘娘!” 看见顾窈宁久久没有做出反应,一旁的琳儿连忙代替顾窈宁接过圣旨,替她问道:“还要劳烦问公公一句,我们娘娘住哪个宫,奴婢好收拾物件。” 江德海答道:“皇上说,娘娘只管住着就好。” 君翊承这是不放心她,要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无时无刻的监视她! 江德海的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数十个宫人捧着珍宝赏赐徐徐走进殿内。 然而,顾窈宁却并没分出一丝多顾的眼神,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淡漠的闭上了眼。 君翊承出现在偏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 顾窈宁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可是她的眉心紧皱。 君翊承看着被烛火映得脸色苍白的顾窈宁,放缓了脚步朝她走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眉心。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顾窈宁,她便惊醒过来。 顾窈宁瞪大了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刚刚,她梦到了浑身是血的父亲…… 看到站在面前的君翊承,顾窈宁下意识的往后躲。 她的反应,深深刺痛了君翊承。 君翊承轻咳一声,不自然的开口:“那些赏赐,可还喜欢?” 见顾窈宁不说话,君翊承又说道:“不喜欢也不打紧,朕明日再寻些好的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