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兰审视着孟婉,没有说话。 三言两句,孟婉变成了弱势的群体。 她们前世只见过一面,她甚至是在死前,才知道贺学烽有这样一个初恋。 现在看来,孟婉能让贺学烽记一辈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孟婉立马痛哭出声:“我知道嫂子是介意我和绍庭的关系,我会离开这里回到乡下,绝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完不等安如兰说话,就跑开了。 独留下安如兰在原地,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变成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女人。 “柳工,女人应该柔和一点,前段时间你不就刚被贴大字报批评。” “你这样,难怪陆团长和孟婉同志走得近……” 这些话像是海风般狂烈的灌入她的身体,吹得她浑身冰凉。 几乎是将掌心掐到青紫,安如兰才按下情绪投入工作。 一直忙碌到深夜,所有的工人下工,她才回家。 打开房间门,就看见贺学烽坐在书桌下,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 原本坚毅俊朗的脸,竟然被衬的多了几分柔和。 他专心的在写些什么,嘴角竟然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安如兰没想看他在做什么,但路过一眼就看见贺学烽信上的大字:“小孟同志,见字如面……” 第8章 安如兰顿在原地,浑身都在冒冷汗。 就是这些信件,一封一封,每一个字里藏着的柔情蜜意,在上辈子险些将她气死。 再次看见,安如兰只觉得心底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 一辈子的操劳和酸胀苦痛涌上来,她死死攥紧了双手。 “你在看什么?”贺学烽回头看着她,剑眉紧紧皱起。 他难得黑脸。 冷眼扫过安如兰后,又将信一封封整理起来,放进抽屉。 这举动落在安如兰眼里,却是对那些信的珍视。 安如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已经无力再和贺学烽争辩什么了。 再争辩,也不会改变孟婉占据他的心这一事实。 “我们结婚这三年,你和孟婉一直通信,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别人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贺学烽背对着她:“我和小孟只是纯洁的革命情谊,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思想。” 安如兰看着他冷硬的背影,苦涩在胸腔内蔓延开来。 她脑海里一一闪现过和重生以来,她亲眼见到了上辈子没有见过的贺学烽对孟婉的维护和互动。 “既然你这么喜欢孟婉,那当初为什么不干脆堵上自己的前途,和她结婚?” 贺学烽冷峻的眉眼里有些不耐:“我明天还有任务,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 “以后也别再为难小孟同志了,这样只会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糟糕。” 安如兰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凉透。 突然,她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被困在一场无爱的婚姻里。 更不想再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 安如兰强逼着自己咽下舌尖的苦涩:“好,我也不想做你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离婚吧。”9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房,手腕却猛然被人拉住。 贺学烽拉住她,语气冷硬到了极点:“为什么要离婚?” 安如兰满心涩然地推开贺学烽。 “因为我不想我的丈夫心里藏着别的女人,而我一辈子自以为的幸福实际却是个谎言。” 贺学烽愣了愣,张唇想要说什么。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有士兵的声音传来:“报告陆团长,有紧急任务。” 瞬间,贺学烽脸上无奈的神情消散,眼底是一片坚毅。 临走前还郑重告知安如兰:“我不同意离婚,小孟同志这件事情,等回来再说。” 安如兰目送他离开,心揪在一起。 却又觉得释然,终究她还是改变不了任何。 自从贺学烽离开后,安如兰就一心将工程放在了桥梁建造上面。 给工人们打气,不时请条烟。 “乡亲们,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加油干。” 工人们应声附和:“好!” 在她的监督下,工期比预期快了不少。 转眼三个月过去,桥梁已经打好桩,正在进行地面工作。 安如兰站在工地,看着初具雏形的桥梁,心底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只要她能避免出现上一世的问题,就能成功。 只是这几天天气很不好,陆陆续续下着雨,江水暴涨。 雨已经下了很久,就和她这段时间的心情一样。 就在这时,安如兰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在工地上鬼鬼祟祟。 是孟婉! 只是她不是说要回去乡下吗,怎么还出现在工地上,而且还像是做贼一样? 难道前世桥梁倒塌,和她有关? 安如兰满心疑惑,忍不住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孟婉来到了工棚,看见孟婉偷图纸时,忍不住上前制止。 “孟婉,你想干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走吗?” 孟婉吓了一跳,慌乱把图纸藏在背后:“柳……徽音,你跟踪我?” 安如兰不想和她说这些,冷着脸上前:“把你藏在身后的图纸给我。” “这次被我当场抓到偷图纸,我要把你交给思想部,贺学烽可保不住你。” 孟婉往后缩了缩,随即心一横,冲向安如兰。 安如兰没有防备,猛得被撞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时,孟婉已经冲进雨里往桥上跑去了。 安如兰精神一紧,大桥才只有雏形,而且下面江水泛滥,很危险! 她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可刚到桥边,就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刚建造起来的桥面有了一丝裂缝。 下一秒,江水陡然凶猛起来,像头发狂的猛兽,不断撞击的桥柱。 安如兰脑子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桥要塌了! 第9章 上辈子桥塌的事情,要再度发生了! 安如兰脑子都要炸了,背后冷汗直冒。 她狠狠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桥上工人很多,必须要立刻疏散! 她赶忙朝那头的孟婉大喊:“孟婉回来!桥要塌了!” 可孟婉不管不顾朝深处跑。 而这时,工人们听到她的声音,也是诧异的看着她。 “柳工,这咋可能,这可是我们建造的最坚硬的桥,而且还是你亲自给的图纸,咋可能塌。” 安如兰急得满头大汗:“你们都下去!这是命令!” 工人虽然不情愿,但江面黢黑的浪涛滚滚,确实很吓人。 而安如兰到底是留过洋回来的高材生,他们赶忙收了东西,纷纷下桥。 安如兰这才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追孟婉:“孟婉,危险!” 孟婉跑着跑着,忽然桥面塌下去一个大洞,她怔愣在原地。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眼看孟婉就要随着塌陷的桥面一起坠落到涛涛江水中。 “孟婉!” 安如兰想都没想,猛的往前一扑,惊险的抓住了孟婉的手。 手臂和身子在粗糙的水泥上摩擦,登时磨破了安如兰的衣服,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2 孟婉已经被吓的脸色死白,嘴唇发颤:“安如兰,你可千万别松手啊!” “你坚持住……” 安如兰硬生生咬牙忍着疼,用尽全力将悬在半空的孟婉往上拉。 将孟婉拉上桥后,安如兰的双臂都在发抖。 她强行按下心悸,催促孟婉下桥:“快走吧……” 不想话音刚落,桥梁又猛然摇晃起来。 安如兰迈动脚步正要离开,身旁的孟婉却恶从胆边生,猛然推了她一把! 安如兰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一个踉跄,和断裂的桥梁一起往滚滚江面坠去…… 失重的那一瞬,她听见孟婉恶毒的声音。 “安如兰,你也别怪我,绍庭只能是我的!” 坠下桥梁的那一瞬,安如兰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至少这辈子,没有别的人民群众再因为这座桥梁而失去性命…… —— 雨下的更大了,淅淅沥沥砸得人心烦。 贺学烽执行完任务,就急匆匆往回赶。 他满脑子都是安如兰说要离婚时的神情,越回想,心上就好像有把刀子在割。 疼痛之余,又带着说不清的不安。 贺学烽加快了去工地的步伐。 赶到时,迎面就撞见慌慌张张的孟婉。 贺学烽剑眉一凝,话还在嘴边。 孟婉就就已经哭哭啼啼的钻到了他的怀里:“绍庭,我好害怕……” 说完,就晕了过去。 贺学烽心急如焚,想去找安如兰。 却又不好不管孟婉,只能先抱起孟婉,向着军区医院走去。 军区医院病房。 贺学烽把孟婉交给医生,急匆匆就要离开。 手腕却猛然被人握住,孟婉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绍庭,别走好不好,我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差点就死了……” 贺学烽却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安如兰。 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工地发生的事情。 那么惊险的场面,安如兰肯定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贺学烽刚忙抽出袖子,就要往外走。 却没想,还没出门就撞上首长。 贺学烽猛地起身,啪的立正敬礼:“首长!” 首长越过他,径直来到孟婉面前:“孟婉同志,因你篡改数据,造成桥梁倒塌,我方命令你即刻接受调查!” 第10章 贺学烽不敢置信看着孟婉,又转向首长:“首长,这是不是哪弄错了?” “弄错?你自己看!这是小柳同志找到的两份图纸的对比,证据确凿。” 贺学烽从首长手里接过证据,眉头瞬间蹙成一个‘川’字,脸色越来越难看。 孟婉脸色惨白,慌乱地抱住贺学烽的手臂,眼里全是泪:“不是我,是安如兰栽赃我!” 贺学烽看完以后,只余气愤:“什么栽赃能在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婉,你说你上次从我家偷拿安如兰的图纸,说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