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能让我信任而又能帮我的人,只有关海。 “孟大小姐深谋远虑,是我小看你了。”关海赞叹地点头,“方才你说入股的事,我觉得十分可行。” 我笑了笑:“那关副掌柜,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一下。” 我勾手让他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帮我去查一下西域那边所有贸易商的底细。” 关海狐疑的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他:“我要打通西域与中原的商贸之路。” 如此,司徒明悦便不需要再和亲了。 一世无忧,自由无拘。 这原是她想要的。 关海指尖轻点着桌面:“想法可以,不过查东西这件事,难啊,难啊~” 我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四根手指:“以后的营收,你六我四。” “成交!” 我看着他不带一丝犹豫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今日之事,别告诉孟律安。” “我天天加班,还要给你查这查那,哪有时间告诉他啊。”关海说道,“而且最近他天天在练武场,人影都见不到。” 我有些恍然,方才想到最近半个月在将军府竟连孟律安一眼都未见到。 就连他撒谎说第一次在游园会见到公主这件事,都还未问清楚。 回府后,我去了一趟母亲屋内。 烛火葳蕤,母亲正坐在房中刺绣,见我来了将刺绣放下,招我坐到她身旁。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 我微微一愣,笑道:“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要娘开心。” 母亲戳了戳我的脑袋,宠溺地说道:“你啊,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 我笑着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她轻轻将我推开,递给我一块玉佩。 “上次你哥哥来请安落下的,你若遇见他便还给他吧。” 我愣愣接过那枚玉佩,只觉头顶至脚心的血液全部冻结了。 这是五年前我同孟律安一同去逛集市,亲手为他买的,一个糯种水头也差,并不带绿,反而有一些乌色,只是上面雕刻了一只燕。 燕——律。 我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当场买了下来,让他时刻戴在身上。 后来有一次聚会,有人嘲讽孟律安穷酸,带玉佩竟戴这样的货色,我想让他取下,他却只是说道:“我喜欢的从不是玉,是送我玉的人。” 那时候,他与我说话并不是冷漠的。 常常带着笑意,温柔而缱绻。 边想边走,不自觉便到了孟律安房门口。 “哥哥!哥哥!孟律安!” 我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正想走,一阵风吹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孟律安的房间,和我想象中并无差别。 简单、整洁。 只是…… 我将玉佩放在桌上,眼眸却凝在了纯白的墙壁上。 那里有道道被刀重重划下的痕迹,像是在记录着什么东西。 我数了数那些划痕,一共三十七道。 三十七,代表着什么? 我脑中猛然刺痛,零星的回忆碎片不断闪回,却看不清晰。 我缓了缓正想走,身后却猛然传来孟律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第17章 “你玉佩落在母亲房中了,我来还你玉佩。” 我指着桌上的玉佩说道。 他轻轻看了一眼,便开始赶客:“嗯,你可以走了。” “等等……”我沉默了一瞬,有些犹豫是否要问他,为何骗我说在游园会对公主一见钟情,却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的事早就与我无关,什么时候爱上公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变成了:“给关海加点俸禄吧,他挺不容易的。” 孟律安明显一愣:“你跟他最近走得很近,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和他说话。” 我点头,叹息了一声:“他以前说话可烦了,但是最近发现他人还挺好的,小时候长成一团,现在长开了居然也还一表人才。” “挺好。”孟律安抿着唇,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似乎在生气。 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我:“你不想知道墙上那些剑痕代表什么吗?” 我一怔,没想道他会这样问:“代表什么?” 以往我若如此问,他必然会说“跟你没关系”,可这次他缓缓走到剑痕面前,修长的指尖从上划过,带着无比的眷念。 “这是,我见她的次数。” 我脑子嗡的一声,直直的炸开了。 孟律安冰冷的眼底化开了一汪春水,温柔而怀念,甚至有些变态的痴情。 “每次见她,都像是永别,所以总想着记下来。”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觉一股怒意猛然升起,手比脑子更快的扬起。 “啪——”的一声,世界都静止了。 “我知道你爱司徒明悦,我没打算纠缠你!”我胸口剧烈起伏着,只觉鼻尖酸胀,和怒意一起逼进了眼眶。 “你不需要如此提醒我你有多爱她,逼我死心!你不觉得你这样过于残忍了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放弃他了,他却还要如此对我。 一定要看着我痛苦,看着我为了他而难过,他便高兴吗? 孟律安偏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却格外平静:“死心最好,你可以走了。” 我咬牙,转身回了房。 夜里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总是他温柔说那些话的模样。 猛然坐了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第二日,酒楼内。 “不是,他有病吧!” 关海怒意冲天的凑到我面前:“你跟他吵架,他为何扣我俸禄!我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我抿唇,看着他怒意的眼神,没敢把昨天在孟律安面前提他工钱的事说出来。 他愤愤道:“他自己让精锐去……反正我现在巡逻任务翻倍,还扣我工钱,你快去跟他说,让他把钱涨回来!” “……” 我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他狐疑的看着我:“不会是你……” “掌柜的!”门口突然有人喊我,我忙起身迎上去。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满身肃杀之息的人走了进来,将长剑拍在桌上:“随意上两盘小菜,来壶酒,再开间上房。” 过往将军府常常有剑客到访,都是父亲行军路上所遇,每个身上都背负着各种秘密,却又孑然一身,所停留之处,若非是路过必然要生案件。 此人,只一眼,便知道不是善茬。 我打量了他一瞬,平常般的把房牌给他。 转身之际却听那剑客却突然说道:“孟小姐。” 我一怔,只见那人缓缓取下斗笠:“你可真叫我好找。” 第18章 这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或者说极为亲切的脸。 我惊喜喊道:“叔父?” 我记得他——柳廉,是我父亲以往游历时认的二弟,曾住过一段时间将军府,我小时十分喜欢与他说话。 他比孟律安大不了几岁,几年前还是少年剑客模样,束着高马尾天生一副好皮囊,浓黑剑眉下一双桃花眼,看人总是含笑的模样。 性格也极为爽朗,总能讲一些我从未见识过的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可惜在我十三岁那年最后来了一次将军府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你怎会来都城?”我惊喜的问道,“是来找父亲的吗?” 柳廉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我愣了愣:“找我做什么?” 他笑了笑,还是几年前风流浪子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沉淀了几分沧桑,他招我坐到她对面,浅酌了一杯酒,才说道:“我本想去西域一趟,路上遇见了一位西域人,听他们谈话间谈到了你。” 呼兰修……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听了片刻,大抵明白了你想做什么。”柳廉从不拖沓,直问道,“你是否想打通西域与中原商道?” 我思忖了片刻,明白了瞒着也无用,无奈说道:“是。” 柳廉轻笑了一声:“合作?” 我眉间一挑:“你要如何合作?” “打通商道人在都城可不行,我猜你现在急需人手去西域。”他说道,“我正巧要去西域,可以帮你,不收一文钱。” “那你想要什么?”我看了看他,脑中不断思索着我有什么能给他。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必然是要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柳廉微顿,说道:“事成之后,必有商贩寻你合作,每一个名单都需给我过目。” “行。”我不加思索的答应,回头喊道,“关海,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他缓缓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都在这了。” “这么快?”我有些诧异,本以为要费些时日,没想到几天便查到了。 我看着上面的名单,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似是将所有事都连在了一起。 逐渐演化为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真相。 我沉默了片刻,只是叹了一声接过递给柳廉:“这是西域商贩氏族名单,或许能帮到你。” 柳廉伸手接过,我顿了顿嘱托道:“这件事,不要与我父亲说。” “呵。”柳廉起身挥了挥手,“放心吧,我和他早就……。” 他没再说,上了楼。 “信得过吗?”关海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叹了口气:“我确实缺人,只能赌一把了。” 回了府,我正想往房间去。 一进院便看见孟律安正在路间站着,笔直地如一支出鞘的利剑。 听到动静往这边看来,眼底盛满了冰冷的月华。 “去哪里了?” 我一顿,硬气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置若未闻,往这边走来,一步一步都似带着怒意,他走到我面前,冷冷的警告我。 “离柳廉远一点。” 我眉间猛然一跳:“你怎么……”怎么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