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旁边的墓室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又滚了一圈。 若是她没有听错,声音应该就是从她的墓室里传来的。 虽说她人还活着,但是师父说过,这棺椁里放着的是个婢女的尸骨,只是此事除了云太医和师父以外,没有人知道。 章雪宜缓缓凑上前,透过墓室的通风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亦淮穿着熟悉的蓝袍,身影消瘦了不少,从前的满头墨发竟然变成了一头银丝。 他脚边已经零零散散倒了好多个酒坛了,而他靠在她的灵柩旁,好像是喝得大醉,睡了过去。 章雪宜心中一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如今不是应该春风得意做着他高高在上的国师吗? 正想着,墓室外又有人进来,章雪宜认出来,那是周亦淮的随侍云年。 云年在她灵柩前拜了几拜,才上前想要扶起周亦淮:“国师,不能再喝了,您的病还没有痊愈,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周亦淮已经喝得迷迷糊糊,最终还呢喃着:“你放开我,喝醉了,我就能看到她了……” 云年叹了一口气,只得强行将人扶起来,带出了墓室。 章雪宜倒退了几步,心头忽然沉沉的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她死了以后,他应该会心满意足地过得很好,为什么看起来,他这样难过? 是他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吗?还是说,他后悔了? 章雪宜眼中忽然噙了泪,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后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世界上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后悔药,有些人错过了就没有了。 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也弥补不回来了。 章雪宜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第十七章 扬州三月百花开 早春的桃花只零零散散开了几枝。 马蹄声声,又逐渐走远。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萼梅骑着马慢慢跟在章雪宜身后。 章雪宜看着远方的景色,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南下吧,你不是说,等我们到的时候,那里的景色会很美吗?” “是。”萼梅应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有时候,章雪宜觉得,萼梅跟裴瑜有些像。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的决定去做事,不会问,却好像又什么都能懂。 想来,裴瑜知道她死了,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但是没办法,她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若是暴露,极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又或者会掀起一场大乱。 虽然在心里她已经死过一回了,但是好不容易重新活下来,这一次,她想好好为自己而活,好好去看看路上的风景。 只是……周亦淮…… 如果岁月静好的话,也许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吧。 至于他为何一夜华发,她不用问也知道。 原来,她死了,他是真的会难过的。 她不忍心,可是却也再不能见面了。 一旦让周亦淮认出来她,或者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到时候,他是会再杀自己一次,还是掀起一场滔天巨乱呢? “萼梅,听说扬州是个极美的地方,我们就去那里。” “好!” …… 两人在三月初终于来到了扬州城。 春日已至,城中柳绿芽黄,春云水暖,鸭子已经开始在里面游泳了。 街边的小摊十分热闹,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小贩摇着小鼓,卖炊饼的吆喝着,冒着热气的炊饼香气诱人。 可是,还是街边那卖糖人的小贩吸引了章雪宜的注意。 糖人摊上,有一对牵着手的一男一女的小糖人,看着十分可爱。 但这对糖人真是像极了当年周亦淮送她的那对,那是他第一次从宫外带回来东西给她。 宫中的东西很多,但是她最喜欢的,永远就是宫外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 “老板,我要这个糖人。” “老板,我要这个糖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章雪宜皱了皱眉,往一旁看去,却是个不知道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面若桃花,生得十分俊朗,还带了几分女相。 一旁的顾长盛也看向章雪宜,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兄台也会喜欢这小孩子玩意,不过今日本公子急着讨美人欢心,兄台,这糖人就让给在下吧!” 章雪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才反应过来,对了,如今她是女扮男装,这样比较不容易暴露身份。 不过就是一个糖人的事,章雪宜也不是什么好计较的人。 她刚要说算了,萼梅一把剑就横了过来。 “你是何人,敢与我们公子抢东西!” 顾长盛一看,顿时便摆了摆手:“少侠别激动,不过就是个糖人嘛,我让给你们就是了。” 章雪宜忍不住一笑,这人看起来一副纨绔模样,但是还挺有眼力见的。 她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给了小贩,又拿起那糖人递给了顾长盛:“兄台莫要见怪,我这护卫脾气冲动了些,不过是个糖人,就当在下送你的了。” 顾长盛拿着糖人,看着她愣愣眨了眨眼。 一旁的小贩却是犯了难:“这位公子,您可有些散碎银两?这银子我这真的找不开啊。” 章雪宜愣了一下,她打小在皇宫长大,什么东西什么价她也着实不是很清楚,对银子更是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 她摆了摆手:“找不开那便不用找了。” 许是没想到章雪宜如此大方,顾长盛忽然眼前一亮:“这位兄台出手如此阔绰,在下交定了你这个朋友了!走,本公子请你回家喝酒!” 章雪宜还没反应过来,顾长盛就已经搭上了她的肩。 一旁的萼梅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放开我家公子!” 第十八章 一生恣意 站在宁国侯府门前,章雪宜还有点不敢相信。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纨绔的公子哥,居然是宁国侯府的公子。 对于这宁国侯,章雪宜印象十分深刻。 当年母君执政,登基之初,根基未稳,适逢北境蛮夷与南疆过一同来犯,昭国大危。 便是这宁国侯手持王杖栉节,孤身一人穿营而过,仅凭三寸肉舌边说动了当时的蛮夷转了刀锋去攻南蛮,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