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霍凌琛缄默无言。 谢冰瓷自嘲一笑:“因为你也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霍凌琛皱眉:“刚成婚时,你说过,会做一辈子的阮将军。” 谢冰瓷仰头看着万里天际,似乎望见了父亲与阮家先辈。 “我姓阮,只要这个国家需要我的一天,我就会在,是不是将军、是什么名头,都不重要。” 霍凌琛却嗤笑:“不过识时务罢了。” 谢冰瓷心中倏然一刺,渗出密密麻麻的痛,红了双眼。 她停下脚步,看向霍凌琛:“你说得对,我已学会识时务。” “这不正是首辅大人教会我的?” 霍凌琛脸色一黑。 谢冰瓷却不再看他,径直转身离开。 在军营待到下午,宫里又来了人。 “阮将军,公主召您进宫。” 谢冰瓷心中隐隐不安,却不得不去。 被宫人带到偏殿,忽地从隔壁正殿传来杨丽姝的娇笑声。 “凌琛,宝宝在踢我!” “这孩子好动,公主日后可要受苦了。”霍凌琛的声音随即响起。 谢冰瓷脚狠狠钉在原地。 屋里传来的阵阵嬉笑声,落在谢冰瓷耳里却似冰冷刀刃,在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又听杨丽姝叹息一声:“唉,待这孩子生下来,闲言碎语定是少不了……” “凌琛,这可如何是好?” 谢冰瓷猛然回神,几乎是屏住呼吸等霍凌琛的回答…… 却听霍凌琛说:“我绝不会让他受到半分委屈。” 霎时间,谢冰瓷如落冰窖。 她又怎会不知,这是杨丽姝有意在说这些话让她听到。 可她却再也听不下去分毫,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口牵扯着连呼吸都疼。 霍凌琛、霍凌琛…… 念着这如刀的名字。 谢冰瓷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已近黄昏。 谢冰瓷还有些恍然无措。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从书桌下拿出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一盏妥善保存的花灯。 五年前,她在上元灯会上初遇霍凌琛,便是因为这盏花灯。 谢冰瓷写下“万世太平、繁荣昌盛”的愿望,随水送往对岸。 少年捡起她的花灯,声音明朗似清泉流淌。 “要令四海无战争,千古万古歌太平。” 那日灯火阑珊,人影憧憧。 两人都戴着面具,可她后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所以皇帝赐婚时,她是那么期盼这场婚事。 可现在,她的期盼彻底湮灭。 谢冰瓷红了眼眶,拿起花灯,好几次发力想撕碎,却又不舍地放下手。 不知不觉,泪水悄然滴落,打湿了纸糊的灯。 就连上天都在告诉她——即便再宝贵又如何,终是留不住。 谢冰瓷擦去泪水,毅然地将匣子盖上。 吩咐下人:“磨墨,备纸笔。” 谢冰瓷提笔,写下三个大字—— 和离书。 第8章 “霍凌琛,我们和离罢。” 霍凌琛难得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面前的和离书,又抬眼看着将和离书递到他面前神色平静的女人。 眼神中泛起一层冰棱。 “此乃圣上赐婚,岂能儿戏。” “清官难断家务事,圣上会理解的。”谢冰瓷说着,不禁苦笑,“我为你与杨丽姝让路,你们名正言顺,有何不妥?” 霍凌琛浑身气势更冷。 “你有何不满,都冲我来便是,莫把公主拖下水。” 谢冰瓷愣住,寒意一瞬遍布四肢百骸。 她一下就明白,霍凌琛这么做,原来都是为了杨丽姝的名声。 杨丽姝未婚先孕,此时两人和离,霍凌琛反倒不能常去寻她,否则便坐实了杨丽姝与有妇之夫有染。 为了杨丽姝,霍凌琛当真是用心良苦。 谢冰瓷嘴唇张了张,又颤着合上,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想说,你这么关心在意她,那我呢? 你在意过我分毫吗? 就没想过我看着你们浓情蜜意时会是怎样的痛苦折磨吗? 谢冰瓷强忍着胸口漫上的酸涩,沉默的将和离书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霍凌琛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冰瓷,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忽然慌乱。1 可一双脚却定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两人自这日起分居。 霍凌琛知道谢冰瓷搬去了城西别苑,与杨辞烨为邻,更加烦闷。 整日冷脸,周身气压冷的骇人。 过了几日,下朝后,宫女前来召见霍凌琛。 “大人,贵妃娘娘召您前去。” 贵妃殿中,霍凌琛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阮秋雪缓缓开口:“首辅大人,都说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霍凌琛以为是要撮合,贵妃却话头一转—— “但缘分也有好坏,若是孽缘,那便是互相折磨、蹉跎半生。” 霍凌琛眉头一蹙,手不觉攥紧。 别人不知晓霍凌琛和杨丽姝来往紧密之事,可阮秋雪在宫中,又怎会不知。 她看着谢冰瓷日益憔悴,作为姐姐,更觉痛在心扉。 如果可以让谢冰瓷幸福,那她甚至不怕触怒皇帝。 “如若首辅顾忌陛下,那本宫可替你们请旨。” 霍凌琛心烦至极,还有种说不出的愤怒,沉声道:“此乃臣的家务事,就不劳娘娘费心。” “若娘娘无其他事,臣便退了。” 语罢,他当即作揖告退。 阮秋雪看着离去他的身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城西别院。 谢冰瓷已经搬来数日,不用面对霍凌琛,心中的苦涩与烦闷也散去不少。 这日,门外忽然一阵喧哗。 侍女焦急呼喊:“大人!大人您不可——” 下一瞬,门被推开。 谢冰瓷一抬眸,就见霍凌琛走了进来,浑身酒气。 谢冰瓷皱眉挥退下人:“你怎么来了?” 霍凌琛径直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眉头紧锁:“谢冰瓷,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和情郎双宿双栖?” “你在胡说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一来便是问责,谢冰瓷心里也冒火,用力挣扎。 霍凌琛却锢得更紧,强硬将人摁到了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似要将人吞食入腹一般。 谢冰瓷怔在当场,随即狠狠咬破他的唇。 鲜血在唇齿间蔓延,霍凌琛却仍不放过她,手摸索着去扯她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口突地响起杨辞烨的声音。 “光天白日,这是在做什么?” 第9章 欲火似被一盆冷水浇灭,霍凌琛清醒过来。 谢冰瓷用力推开他,红着眼甩了霍凌琛一巴森*晚*整*理掌,气得声音都在抖。 “滚出去!” 霍凌琛僵了一瞬,脸色铁青。 看见杨辞烨,神色更冷,开口就是讥讽:“烨王倒是不拘礼节,擅闯女子闺房。” 杨辞烨也才回神自己刚刚打断了什么,正尴尬着,听见这话,当即不悦皱眉。 正要开口。 谢冰瓷却率先出声:“好友来寻我喝酒,怎的在首辅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