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眼看着女儿离越来越远,哭得泣不成声。 …… 沈御洲回到王府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雪花,头顶也是一片雪白。 但怀中的明诗却没有沾到一片,整个人被包裹在沈御洲身披的狐氅之中。 王府内的下人们看到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沈御洲抱着一个满是鲜血的白布,纷纷战栗的跪在两边低头不敢动。 沈御洲行至刘管家身边时,开口说了一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把最好的锦线送来。” 说完推开书房门,朝着多宝阁上面一个前朝战马雕像走去。 不一会,多宝阁缓缓往一旁移动,露出一个漆黑的孔洞。 第十一章 无名之人 沈御洲抱着明诗进入密室,刚走了十丈远,漆黑的甬道前便光芒大盛。 一件金碧辉煌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头顶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一颗便值千金,然而这里却密密麻麻的一整片,让原本应该昏暗的房间始终亮如白昼。 最大的一颗夜明珠下方摆放着一副水晶棺,通体发亮,晶莹剔透。 沈御洲正要打开水晶棺的时候,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单膝跪在地上:“主上,请三思,这水晶棺只对躺进去的第一人有保持尸身不腐的效果,请您三思。” 沈御洲目光阴冷的看了暗卫一眼:“滚。” “主上!” 暗卫还想再劝,却一脚被沈御洲踢开。 下一刻,水晶棺盖被打开,沈御洲缓缓将明诗放进棺中。 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轻手把明诗的头一针一线缝好。 明诗原本青灰色的脸颊在水晶棺作用下,竟渐渐变得红润,若不是脖颈间一圈漆黑的墨线,甚至可以说只是睡着一般。 沈御洲轻轻擦去明诗脸上渐的血液,抚摸着上面被金簪划出来的疤痕。 低哑的声音在密室里响起:“还记得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要好好听话,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早知道你怎么不听话,应该早点把你带回王府,命人日夜看管起来,不能有一丝自由。” “你不喜欢这张脸,可我竟然已经看习惯了……” 沈御洲对着明诗一刻不停的说话,像要把这五年来没说的一次性说完。 密室内无白天黑夜,时间也仿佛在这里停止。 等到沈御洲在密室里面听到刘管家急切的呼喊不得不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见沈御洲终于出现,刘管家老泪纵横,垂首躬身说:“王爷,您终于出现了。” “何事?”沈御洲声音冷硬。 刘管家闻言,忙不迭的说:“是李丞相在前厅等候,说您在不出来,他就要告到御前,说您找人假冒丞相府千金。” 沈御洲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他还没有去找李善清,他竟然还敢上门来威胁。 李善清便是李丞相的名字。 沈御洲面无表情的铱驊离开书房。 外面一片雪白,这几日雪没有停过,积雪已经有几尺厚,掩盖住了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沈御洲走到前厅,却见一个满头白发,苍老无比的老叟坐在厅内。 身边也是一个相差无几的老妇人,穿金戴银的也掩盖不住满面的苍白。 沈御洲神色一闪,短短几天时间,李丞相和其夫人竟已比从前苍老了几十岁。 李丞相见沈御洲终于肯出现,立马跪在他面前:“求摄政王能把英儿还给我们夫妇二人,老臣要把她葬入李家祖坟,待我夫妇二人百年之后,也好照顾她。” 李丞相眼眶凹陷,双目犹如鱼珠般浑浊。 丞相夫人也一样跪在地上哀求。 沈御洲抿着双唇,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心里慢慢涌现出一股怒意。 待李丞相和其夫人身体渐渐承受不住,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她是本王的王妃,是天家媳妇,以后自是与本王合葬,与丞相府有什么相干。” 古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寻常百姓家也从未听说过女儿死后还能葬入娘家祖坟的,况且明诗现在已是皇家人。 听到沈御洲的话,李丞相和丞相夫人不由得心灰意冷。 然而李丞相不想放弃:“老臣甘愿让出小女明诗的名号,只要她的尸身即可,将她带回去后只当一个无名之人。” 第十二章 死无全尸 这三天时间他已经查清楚所有的事,知道现在世人皆以为摄政王沈御洲新娶的王妃才是他的女儿明诗。 还对沈御洲赞叹有加,王妃身染恶疾不仅没有嫌弃,还在她病情好转之后愿意以三书六礼再迎娶一次。 当真是前不见古人的世间第一痴情之人。 无怪世人,连他自己当初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谁知,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冒名者顶替了他女儿应该有的荣华富贵,又设计害死了她,而他的苦命的女儿死后却连个姓名也不能有。 一想到这里,李丞相心便似有千蚁伺咬般疼痛。 现在他们夫妇二人只想要回女儿的尸身,安葬在本属于他们夫妻的合葬墓内。 这样,他的女儿也总算有一个安身之所,后人给他们上香时,也能有一些香火,不至于做一个孤魂野鬼。 “本王不许!” 沈御洲不知道李丞相怎么想,但谁也别想把明诗从他身边带走,就算那人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可以。 李丞相听到沈御洲如此决绝的话,本来已经苍白的脸上更加灰白,心如死灰。 丞相夫人则受不了连番打击,直接晕倒在地。 “夫人!” 李丞相满嘴苦涩,他的夫人这几日苍老了太多,一切都是他的错。 沈御洲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喊来刘管家:“把李丞相和其夫人送回府上。” 刘管家领命叫来下人把李丞相和丞相夫人扶了下去。 “王爷,王爷……求王爷答应老臣的请求,否则老臣死不瞑目!” 沈御洲站在厅前,看着外面一刻不停的飘雪,对李丞相的话置若罔闻。 …… 李丞相离开后不久,沈御洲就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你爹娘要把你带走,他们跪在地上哀求本王,但是本王拒绝了他们。” 沈御洲坐在水晶棺旁,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等本王死后,你与本王同棺可好?” 明诗没有回答,沈御洲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尖锐的回答。 “不好,王爷是妾身的丈夫,死后与这个不知姓名的人葬在一起,可有想过妾身的处境?” 沈御洲转头看过去,只见元柔身穿锦衣华袍,满脸受伤的看着他。 突然一下看到原本明诗的脸,沈御洲有一丝愣住。 他突然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他脑海中下意识浮现的都是一张带着疤痕的脸庞。 良久,“你来干什么?”沈御洲回过神。 “我们夫妻二人刚成婚不久,夫君却整日与一个死人待在一起,可有把我放在心里?” 元柔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她知道,沈御洲喜欢的就是她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样子。 沈御洲眉间紧蹙,有些不耐烦:“此事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元柔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御洲用如此冷硬的语气跟她说话,一下怔住。 她面目狰狞的看了一眼水晶棺内的人,袖中的指甲陷入到掌心。 随后转头离开密室。 书房外,元柔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一个死人也敢与我挣,那就别怪我让你死无全尸! 第十三章 熟悉背影 两日后,风雪已停。 当今圣上连下数道旨意,让摄政王上朝。 “王爷,圣上说他尚且年幼,国之大事还需要多仰仗您来处理,这几日王爷不上朝,圣上已无比焦虑,故此才遣老奴用轿撵专程把王爷接入宫中。” 总管太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对沈御洲说。 至于沈御洲这几日为何没有上朝则提都没提。 有些事,尽管整个上京高层大概都知道,但只要沈御洲一日还是摄政王就没人敢提出来。 连私下里都不敢讨论,谁知道有没有隔墙有耳。 沈御洲轻扫了一眼总管太监,他察觉到后立马更加恭敬。 只希望摄政王能够怜悯怜悯他。 最终,沈御洲还是进宫去了。 …… 下朝之后,沈御洲朝宫门外走去,行至宫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看着右侧宫墙内一个宫女的背影怔住。 但很快,那身影转身便消失在他视线中。 沈御洲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前面领路的小太监见摄政王停下来,一直往他右手边看去,不由得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宫墙。 “王爷。”小太监小声喊着。 沈御洲转过头来。 “王爷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待办的事?可以交由小的去。”小太监恭敬开口。 “无事。” 沈御洲说了一句后,抬脚走出宫门。 外面王府里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夫见沈御洲出来,赶忙把车帘掀开。 等沈御洲上了马车之后,小心稳当的驾着马车往夏王府驶去。 没多事,马车便停在了夏王府正门前。 沈御洲一下马车就往书房走去。 行至一半时,他发现王府内不远处有一个地方正在冒着浓烟,像是着火了一般。 “那边是怎么回事?”沈御洲询问跟在后面是的小厮。 小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恭敬的回答:“回摄政王,是王妃早上说最近府里诸事不顺,正好趁着冬日时节,特请护国寺法师做了替身烧了祈福。” 沈御洲听完神色一闪,没有说话。 显昭国确实有烧替身祈福的说法,但一般是年尾的时候才会如此。 而且那个方向,沈御洲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他没有多想,不管元柔是不是这个目的,沈御洲现在都没兴趣知道。 然而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水晶棺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原本应该放在水晶棺内的明诗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