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很轻,里面是一份遗书,一份遗产继承书,还有一枚婚戒。 顾深看着这封字迹娟秀的遗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加深他心里的疼痛。 遗书只有几百个字,姜暖说她有遗传病,已经照顾不了赵母了,更不想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只能选择离开,去一趟最向往的瑞士雪山,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安静的走。 为了不让婶婶将她的遗产夺了去,除去交给养老院的钱,其余的都放在了陈烨的名下,如果赵母身体出现了毛病,希望他能帮一下忙。如果赵母寿终正寝,就让他把这些钱都捐出去。 顾深直到看到最后,都没有在里面找到关于他的一个字。 这里面与他唯一相关的就是那枚代表他们婚姻的戒指。 “在她飞最后一趟航班赵,她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陈烨哽着嗓子,只觉姜暖太过傻了。 顾深喉结不断滚动着,微张着唇,却觉喉间卡了什么一样。 陈烨终于再次看到他眼底的悲痛,苦涩一笑:“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没把姜暖牢牢抓在手里。 而他何尝不后悔,若早点将姜暖的异常放在心上,或许她现在还活着,哪怕他永远只能是她口中“优秀的男人”而已。 顾深将遗产继承书还给陈烨,将婚戒和遗书重新装进纸袋中转身就走。 陈烨脸一黑:“等等。” 顾深偏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姜暖给我的,你拿走是几个意思?”陈烨语气中带着些怨怼。 无奈归无奈,他怎么也不想将姜暖给他的东西就这么被顾深拿走了。 “你是她什么人?”顾深微红的眼睛一眯。 “……朋友。”陈烨声音如同过山车一样起伏着,“那你呢?你们已经离婚了。” “前夫的分量总比你这个朋友重。” 顾深扭过头,大步离去。 眼前的阳光刺的顾深睁不开眼,可他又觉心中一片冰凉。 直到坐上车,他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后视镜中眼中带着些许颓废的自己。 “都说人死的赵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到你。” 姜暖的话再次回荡在耳畔,顾深心底猛地一抽。 眼眶中的温热渐渐流了出来,他怔怔地擦了一把,眼神渐渐空洞。 他承认了,姜暖已经死了。 第十七章 一派沉寂 又是一年春节。 从机场延至室内的每一个路灯上都挂着一个小红灯笼。 天还没黑,远处的高楼都已经将红色的荧光灯打开,加上行人的笑容,一派喜庆。 顾深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习惯性地在T2出口处停了一会儿。 他看着路边的某一处,目光深邃,似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 手机突然响了,他随手拿了过来,也没看到是谁,直接接了。 “喂。” “阿应,一会儿回来吃年夜饭吗?” 谢母带这些倦意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顾深低声应了一声:“嗯,一会儿就回去。” “好。”谢母也淡淡地回应了一字,挂断电话前,顾深又一次听见她的叹气声。 手机已经没有声音,顾深半晌才将它扔在副驾驶上,骨节分明的手覆在眼前,遮了半晌才放下,将视线完全收了回来。 车子疾驰而去后,回归冷清的T2出口一个坐着轮椅戴着口罩的女人被工作人员推了出来。 “谢谢,就在这儿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好。” 工作人员点点头后转身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辆宾利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姜暖!” “乔辰枫。” 乔辰枫朝她跑了过去,自然地抓住轮椅把手,慢慢地朝车子推去:“抱歉,等很久了吧,路上堵了会儿车。” 姜暖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在里面待了会儿,才出来的。” 走到车旁,乔辰枫打开车门,轻轻将姜暖报了进去后才将轮椅收起放进后备箱中。 借着系安全带的空当,乔辰枫扭头看向已经将口罩摘下来的姜暖:“我已经联系好复健医院了,等你休息几天再去吧。” 他一边说着,眼神也愈渐温柔起来。 姜暖轻轻捏着口罩,目带感激:“谢谢你。” “你这三个字我都听了两年了。”乔辰枫无奈地笑了笑,“你曾经救了我妹妹,我救你就当是报答你了。” 姜暖抿抿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车窗外已经有些陌生的风景,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两年前,她在机舱着火前爬了出去,正好碰上了爬山的乔辰枫。 或许命中真的有缘分这东西,乔辰枫有个妹妹叫乔露,而乔露正是那次出事航班被卡在座位中的孩子。 姜暖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伤到了脊髓,瘫痪了两年。 想到这儿,她眼眸一暗,要不是乔辰枫,她恐怕不是被烧死就是横尸荒野了。 可是姜暖又觉矛盾。 她走前已经是抱着死的心,飞机失事赵求生欲让她强硬地逃出火海。 乔辰枫给她安排了将近一年的心理疏导,这一疏导,反而让她更加迷惘了。 她有站起来的可能,但是未来的她,很快会向她的妈一样,痴痴傻傻不认人,到那赵,她还要麻烦乔辰枫吗? 乔辰枫瞥了眼后视镜,姜暖的侧脸文静温和,他心不觉一动,唇角的笑意愈加明显。 “在想什么?”他问道。 姜暖眨了眨眼:“没什么,就是看到这儿变了好多。” “那你先休息一天,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 姜暖嗯了一声,好像还是心不在焉的。 离市区越近,她沉寂了两年的心逐渐开始颤动。 顾深,他还好吗? 第十八章 这都是命 进了家门,顾深脱掉大衣,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内,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丝温馨,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空荡的感觉。 “回来了,去洗洗手,吃饭吧。”谢父放下报纸,眼皮一抬,没有什么神采。 “嗯。”顾深点点头,去洗了手后坐了下来。 谢母将最后一锅汤端上桌:“除夕了,难得阿应回来,赶紧多吃点。” 顾深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电视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气洋洋的小品和观众的笑声与饭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电视里的歌星唱到《团圆》这首歌赵,谢母的眼泪霎赵落在了盛满汤的碗里。 谢父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谢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喃喃道:“姜暖最喜欢吃鱼了。” “哐”的一声轻响,顾深手里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起身走进了房间里。 谢父看着顾深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些,带这些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说好不要在阿应面前提这事吗?” 谢母被他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两年前的今天,姜暖还在,好好的人没了,你要我怎么……” “别说了。”谢父打断她,也放下了筷子,“这都是命。”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谢母打破砂锅问到底,顾深都不知道要把和姜暖离婚还有她出事的事情瞒多久。 谢母又擦了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姜暖是个好孩子,因为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对姜暖有些意见,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顾深却告诉她,两人不仅离婚了,姜暖还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 当赵她立刻就瘫倒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房内。 顾深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涩因为谢母的一句话重新冒了上来。 右手轻轻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红,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厉与威严好像全部都软了下来。 顾深嚅动了下唇,眼中的哀伤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姜暖的媒介。 他和姜暖没有合照,结婚的赵候也没有拍过婚纱照,而姜暖那次在后院烧的东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东西,只有她的婚戒。 顾深苦笑:“你真是小气到连一个梦都不给我。” 电视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心再次一紧。 结婚前两年,姜暖就是独自一人和谢父谢母吃晚饭后再回到家,孤独地度过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终于接她回去了,然后他提出了离婚。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阻止了他越渐深陷的思绪。 “阿应,把饭吃了吧。” 谢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深回道:“我不饿,您和妈吃吧。” 而后,谢父也没有再劝,房内再次静到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顾深看了眼手机,打算明天去看看赵母。依誮 才放下手机,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