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为了这一次绝无胜算的逃跑机会,还要豁出命冒着被千年老妖吞噬的风险助他伏妖。 这笔交易怎么想,他都稳赚。 他这算盘打得可太响了,她便是身在天涯海角也能听得见。 画角正愣神间,虞太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脸真诚地问道:“怎么,本都监有意饶你一命,你还拿乔?” 画角抬眼直视着他。謼 许是入了夜的缘故,他在绯色官服外披了件白裘斗篷,其上细毫绵密,在灯光映照下,流淌着雪色光泽,越发映得他眉清目俊,一脸高旷风华。 可是,这样的人,算计起旁人来居然这么黑。 亏得她初遇他时,还以为他可怜。 画角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今夜,姑奶奶就教教你,“输”字怎么写。 “不,不是,”画角向后缩了缩,一脸惶恐,“我只是觉得,一盏茶工夫有些长,虞都监给我一炷香工夫就足够了。” 这话成功让虞太倾愣了一瞬。謼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这小妖还挺狂,也好,我便给你一炷香工夫。” 至于她这个诱饵如何去诱妖,虞太倾在得了秋娘说的关于那枚鎏金点翠钗的来历后,有了想法。 据秋娘说,那枚发钗不是鹤妖的。而且,发钗瞧着有些年头了。 秋娘毕竟是妓馆掌事,过眼的首饰多了,一些名贵的珠钗发簪,一般都能瞧出点来历。 虞太倾蹙起了眉头,问道:“有多少年了?” 秋娘沉吟了下说道:“点翠已是流传多年,到如今工艺已是成熟,本朝的点翠发钗多用翠鸟软羽,更细密精致,俗称软翠。这枚鎏金点翠钗,用的乃是翠鸟背羽,且其花样像是几百年前的大尚朝之物。那时,初有点翠工艺,市井之女也轻易戴不起点翠钗,只有深宫后妃方有。” 画角闻言吃了一惊。謼 大尚? 倘若这是妖物的发钗,那这妖至少也有七八百年了,再算上她吸取的妖力,近两千年的妖物。 “鹤妖佩戴的首饰不少,虞都监何以认为这枚点翠钗与妖物有关?”秋娘不解地问道。 虞太倾笑了笑:“这枚发钗上,不仅有鹤妖的妖气,还有煞气,显见是妖物惯常佩戴之物。它能突破刘奎设的阵法进来,也是因着它事先在鹤妖身上留了点翠钗之故。” 画角蹙了眉头,所以方才雾气缭绕之下,鹤妖发髻上唯有这枚点翠钗发出微光。 “平日里鹤妖能自由出入枕星楼吗?” 秋娘摇摇头:“鹤妖一向温和知礼,从不惹事,虽不能自由出入枕星楼。但偶尔,我会让婢女领她在园子里走走。”謼 “这就说通了,必是那时遇上的。听闻今夜是每月一次的品花会?”虞太倾沉吟片刻,问道。 秋娘连连点头:“这会儿已是开始了。” 虞太倾蓦然转向画角,目光凝注在画角的脸上,又瞥了眼她的身姿,说道:“一会儿,你去品花会夺花魁。” 画角一惊:“为何?” “夺得花魁之位,吸引妖的注意后,再单独到园内无人之处,诱妖至阵中诛杀。” 作为一个诱饵,画角也觉得这安排不靠谱。 为何她得了花魁妖就会尾随她?謼 不过,虞太倾一意孤行,她这个诱饵反对也无用。 说实话,听到是这个任务,画角有点后悔答应虞太倾这个交易了。 要是林姑知晓她跑到绕梁阁鬼混,还夺得了花魁,说不定会气晕过去。那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林姑岂不是每日都要念得她耳朵生茧。 其实,她觉得不必如此,那妖物被她攻击过,早嫉恨上她了。 这话她又不能说。 好在虞太倾同意让她戴面纱出场,又和秋娘说定,最后让画角做花魁。 秋娘有些为难:“品花会谁做花魁,其实是有章程的,并非我说了算,而是由恩客们投的绢花多少而论。”謼 虞太倾蹙了眉头:“这好办,多备些绢花投给她便是,莫非还不能一人投多朵花?” “这倒没有。”秋娘摇头,“就是,这绢花一朵百两银。” 虞太倾勾唇冷笑,斜睨了秋娘一眼:“一朵绢花一钱都不到,你却卖百两,本都监都想来这绕梁阁做掌事了。怎么,你是想要本都监掏银子?” 秋娘连说不敢,忙命人去备绢花,她这小命如今还捏在虞太倾手里呢。 ****** 夜色渐深,绕梁阁的品花会已是接近尾声。 由阁里选出的十二位伶妓已有十一位表演完了才艺,最后一位伶妓事先被秋娘唤走,说是病了,最后由画角临时顶上。謼 画角会弹琵琶,但是当着虞太倾的面,她哪里敢弹,生怕他认出她是非礼他的人。最后她选了舞刀,这也算本色出演。 当晚的绕梁阁座竟是座无虚席。 画角站在帷幔后,凝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还有两侧雅室卷帘内若隐若现的人影,忽然对乐女舞姬们钦佩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献艺,这活儿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乐起,舒缓悠扬,流水般漫过。 台下喧闹的人声静了下来,陪舞的舞姬们随着乐音长袖甩动,翩翩起舞。 画角足尖一旋,纤腰一拧,先转了一个圈,绚丽的衣裙飘展开,如一朵儿盛放的优昙花。謼 随着乐音节奏加快,画角猛然一拔,刀出鞘。 这是一把木刀,外面包了一层金箔,绕梁阁自然不敢给她用真刀真剑,不过这把刀太轻了,画角有些不习惯。 她之前未曾习练,所以舞起来论娴熟和美感自然及不上陪舞的舞姬。 好在她也只是走个过场,能不能得花魁让虞太倾头痛去吧。 她随意舞了一套刀,便退了下去。 到了选花魁环节,十二位伶妓齐齐上场,画角察觉到了妖气就在这十二位伶妓中,不过,因着这妖用的并非妖身,而是附身在人身上,一时不好分辨是谁。 到了掷绢花之时,画角眼睁睁看着旁人面前的花篮里绢花愈来愈多,她的花篮中却始终空空。謼 画角不禁觉得脸皮发热,有点丢脸。 第21章惊鸿一瞥间 画角不是绕梁阁真正的伶妓,自然没有熟客照拂她。她又是临时替了别人,且脸上还罩着面纱,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茁 高台上十二位伶妓虽没说什么,但画角还是能察觉到她们目光中的嘲讽。底下的客人就肆无忌惮了,说什么话的都有。 “这个舞妓,以往没见过,跳成这样,她是如何入选的?” “是有人身体抱恙,她临时顶上来的。” “这绕梁阁是选不出一个会跳软舞的了吗?这舞刀也太煞风景了。” “要不我去掷朵花,免得她太难看。” “你不怕雪蓉瞧了和你闹?” 那人顿时怂了,嘿嘿一笑:“那倒也是。”茁 …… 绕梁阁掌管花魁大赛的司礼开始报数:“飞玉二十三朵儿,雪蓉四十三朵儿,弄影四十七朵儿,左儿奴三十三朵儿……” 画角瞥了左儿奴一眼,上回左儿奴因着得了花魁便遇到了妖,这回对花魁之位明显不甚在意。 弄影得的绢花最多,左儿奴曾说起和三位好姐妹在后园饮酒,其中便有弄影,还有飞玉和若香。若香似是没能入选花魁大赛。 画角的目光正在抱影身上流连,司礼已行至画角面前,望着空荡荡的花篮,尴尬地轻咳一声,唱喏道:“花椒零……” “零”字刚出口,虞太倾的护卫狄尘手提着包袱行来,说道:“且慢!” 他打开包袱,一股脑将绢花倒进画角面前的花篮,施礼道:“抱歉,我家郞主送得晚了,劳烦司礼点数。”茁 画角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 她毫不怀疑虞太倾是为了让她出丑,才在最后一刻过来送绢花。 候在司礼身畔的婢女上前,将绢花点了一遍,说道:“禀司礼,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