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得任意潇洒,全然没有京城贵女的姿态。 所以刚才从周轩口中得知,自己竟与顾子初拜堂成亲,且此刻顾子初仍在寺庙参禅时,她才会惊了又惊。 但缓过来后,心中却又只有喜。 纵使顾子初真有出家为僧的想法,可他也已经与自己成亲了不是吗? 人哪有完美无缺的? 她既然心悦顾子初,就会接纳他的全部,这小小的‘嗜好’不成问题。 温知黎迫不及待出了府,想去见她这位‘清心寡欲’的夫君。 颠簸的马车上,脑子也如走马观灯般,一遍又一遍闪过成亲七年来的点点滴滴。 煲做羹汤、缝补衣衫、操持家务…… 她洗去铅华,一改少时骄纵,为顾子初做一个合格的主母。 岁暮天寒,山路崎岖难行。 温知黎站在静安寺门外,想起回忆中的自己,特做出端庄尔雅的样子后才敲响木门。 没多久,一位沙弥打开门:“阿弥陀佛,女施主找谁?” “我找顾子初。”温知黎微微抿唇,“我是他……夫人。” 说出这个身份时,她脸颊微微发烫。 正要低头掩去嘴角的喜悦时,头顶忽然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何事?” 顾子初身穿素色长袍,手握一串黑色佛珠,鼻尖上那颗淡淡的痣,衬得五官清冷又凌厉。 温知黎不得不承认,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为之折服。 她收回目光,莞尔一笑:“我来和你一起参禅。” 顾子初神色陡然冷凝:“温知黎,你是想和离?!” 这话问得让温知黎一愣。 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真相—— 新婚当夜,顾子初就曾与她约法三章,第一章就是:在他参禅时不得打扰。 否则后果自负。 当时她任性妄为,明明答应了还偷跑到静安寺来找他,后来结果就是,两人三个月没同房。 想到这,温知黎心头一慌。 刚才一时心急就忘了。 难怪她说要上山找顾子初时,周轩那副看戏的眼神。 温知黎暗自后悔,立即解释:“我没有……” “那就回去,别来打扰我。” 顾子初不留情面打断她,说完就要将寺门关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甜女声:“子初。” 温知黎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后方,只见一个女人缓缓走来。 女人一袭黑色收腰装,容貌清丽,清澈眉眼间还透着一股傲气。 她先是朝温知黎轻点了下头,然后就看向顾子初禀报:“朝中有急事,我来接您。” 这女人是谁? 温知黎打量半天,才记起女人的身份——江燕生,顾子初的暗卫。 可哪个下属会直呼主子的名讳? 温知黎心中不悦,冷脸等着看江燕生的笑话。 而一贯清冷的顾子初却并没将江燕生拒之门外,反而一改常态的回应。 “嗯,你且等我。” 温知黎气愤地看向顾子初,到底谁才是他的妻子? 她一把拉住男人衣袖,大声质问:“顾子初,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 第2章 顾子初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温知黎,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温知黎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顾子初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江燕生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子初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温知黎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周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江燕生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燕生与子初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顾子初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江燕生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知黎。 江燕生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温知黎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顾子初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顾子初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顾子初之妻”的名分吗? 温知黎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顾子初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周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温知黎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江燕生的蜘丝马迹。 江周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江府家破人亡,江府托孤给顾子初。 顾子初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江燕生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顾子初真的喜欢江燕生?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温知黎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温知黎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周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顾子初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温知黎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燕生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周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温知黎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周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温知黎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顾子初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周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顾子初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温知黎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顾子初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顾子初脸色骤黑,厉吼出声:“温知黎!” “谁叫我?” 温知黎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 第3章 天边月色高悬,无声寂静。 周轩连带着下人都看出这位平日里清规戒律自持的帝师,戒……要断了。 可偏偏喝到醉醺醺的温知黎没有觉察。 还一个不如意扔掉毛笔,接着又将酒壶往嘴里倒了倒。 她仰头,芙蓉香腮上染上驼红:“没酒了……” 话音刚落,正对上一双幽黯至深的眸子。 她停顿了瞬,在看清是顾子初后,她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 ‘砰——’ 拉他进来,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顾子初被温知黎强势的抵在门板上,他怒极,吼腔尽是怒火:“温知黎!” “嘘!”温知黎用食指捂住他的嘴,醉眼朦胧质问,“说!你今日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江燕生去找你就可以?她在你心里就这么特别?” 接绵不断质问杂着热气萦绕在男人脖颈。 顾子初强行拉下她的手,嗓音冷肃:“温知黎,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温知黎脑袋里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抬了抬睫毛,盯着顾子初手腕那串菩提佛珠,一个勾手从他掌心逃脱的同时将那串佛珠也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个,我喜欢。” 黑木色的珠子,套在她洁白莹润的腕间,莫名生出一种禁忌感。 顾子初凝着好一会儿,直到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他才回神,冷着脸拿回手串,反手拽起温知黎来到窗前。 窗户未关,吹进房中的冷风打在身上带着整个身子都发冷。 “嘶!” 温知黎狠狠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 “顾子初,这么冷的天你要冻死我啊!”她挣扎着想甩开被他紧箍的手,“松开我!” 可她挣扎一步,顾子初就加重一分力气。 “酒醒了?”他眼神冰冷的可怕,“醒了就看清楚你都干了什么!” 说完,他愤然松开手,转身走了。 室内寒冷,温知黎站在风口,看着满地的狼藉,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疼。 这些……都是自己做的?! 本是受了委屈,想借酒消愁,没曾想会喝醉。 还砸了顾子初最爱的静室,这的确是过分了点。 可明明是顾子初有错在先,哪有将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