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漫无目的又过了些许日子。
从他同意带我去边塞起,已有二十来日了。 像往常一样,我一如既往的吃着精致的餐食,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午餐,多了一碗莲子羹。 我也没有多想,吃完小半碗莲子羹,突然视野模糊,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没有狼狈的翻倒在冰冷的地上。 时隔三年,我第一次嘴角上扬,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 柳怀瑾听闻我中毒昏迷,像是疯了一般,策马穿过闹市,直奔府中“雁落轩”。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我的这条破败不堪的命,留住了。 “母亲,您当真要如此?” 面对有几分陌生的母亲,柳怀瑾冰冷冷的开口说道。 他八岁跟随父亲出边塞,这一待便是九年,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母亲的功劳,在自己的记忆中,母亲向来不喜欢自己,唯独疼爱二弟,三弟。 即便是府中几位姨娘所生的孩子,也比自己喜爱。 “怀瑾,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你二弟的孩子都会跑了,你现在连一房妻妾也没有,整日守着江家的遗孤,成何体统?” 柳夫人尽量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眼前的儿子长大了,也不同儿时一般,将他关小黑屋面壁思过。 “母亲,您当真要如此?” 柳怀瑾依旧重复说道,声音也大了几分。 “逆子,你想气死我这个当娘的不成?你不娶旁的女人也就罢了,不想和雨柔成婚也就罢了,为何要为了那个女子,三番五次忤逆母亲!” 柳夫人用手拍着一旁的实木桌子,因力气大了些,以至于头上的步摇大幅度的摇摆,茶碗里的茶水,也溢了出来。 “母亲,孩儿只想知道,您为何如此?” 柳怀瑾红着眼,冰冷而失望的声音,飘荡在偌大的房屋之间。 “逆子!” “砰!” “夫人息怒!” 两侧的侍女,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板,慌忙说道。 飞奔而来的茶杯,柳怀瑾也没有躲,直直的砸在脑袋之上,血红色的液体,顺着墨发,划过脸颊,跌落在衣领之间。 “母亲,孩儿听从母亲的意愿,入朝为官,三年官至三品,不日将上升二品,您承诺过孩儿,只要孩儿官至二品,便不再为难孩儿。母亲,您太让孩儿心寒了。” 柳怀瑾说完,看了一眼高堂之上的母亲,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自己害怕。 “逆子,你给我回来!” “母亲,原谅孩儿的不孝。” 柳怀瑾,柳府嫡孙,却自小不受母亲喜爱。 听着母亲杰斯地里的叫喊声,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么多年,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来到雁落轩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看着床上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的人,柳怀瑾感到了紧张与不安。 今日午时,雁落轩传来消息,说江姑娘中毒了,他将手中的事务推给旁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还没有来得及盘问是何人下毒,又有人禀报,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投井了。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可奈何柳怀瑾想尽一切法子,将人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 一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夕阳洒在我的面上,我这该死之人,又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 柳怀瑾坐在我的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柳公子,您为何要救我的这条贱命。” 我是将死之人,生,我已经不奢求了。 “江晚凝,你生是我的妻,亡,也是我的妻。”柳怀江叹着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塞北,如何?” “多谢柳公子。” 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对他说感谢之类的话语,往日除了平淡如水的应承之语,便是“嗯”与“好”之类的字眼。 我自知已无多长时日,况且,有些人是不会让我活着出雁落轩的,也无心在乎这些可有可无的字词了。 “晚凝,你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而青竹则小心翼翼的给我喂着乌黑且散发着苦楚的汤药,这药是越来越苦了,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绿荷,拿些蜜饯来。” “是,公子。” “良药苦口,喝完这些药,身体就好。” 柳怀瑾背靠着夕阳,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唯一清楚的,便是他温和的话语。 自打我来了这雁落轩以来,不曾见过他同我发火,即便是我惹怒了他,也只不过一个人起身离开,偶尔责罚几下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为了不牵连他们,我将一切的情绪藏在了心里,不曾表现在脸上。 还记得娘亲说过,“女儿,日后去了夫家,事事要三思而行,以夫家为重,你是江家之女,代表的是江家的家风,万万不能让旁人拿捏了把柄。” 故而,再加上这些年的囚禁,我便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心态。 “嗯,我会喝完的。” 绿荷拿来了蜜饯,可这些极为甜腻的食物,也难解口中的苦楚。 “可还好些了?” “嗯,多谢。” 柳怀瑾就这么看着我,一直到我吃完蜜饯,喝完粥,也不曾见他有离开的想法。 而我所吃的每一种食物,都要经过他的尝试,等他确认无误后,我才能食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日,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将公文也搬到了雁落轩,足不出户,“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柳怀瑾在雁落轩的日子,可是愁坏了柳夫人。 可听着下人说自己的儿子与江家遗孤同吃同住,也只能有苦难言,暗自恼火。 “今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等到了就告诉你。” 今日,吃过早饭后,柳怀瑾却突然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而柳府中除了柳夫人与苏雨柔之外,我也不认识旁人。 顿时不免有些担忧。 “衣服首饰若不不喜欢,只管去库房拿。。” “……” 压着内心的不安,任由青竹和绿荷在我的身上各种折腾,而他,却先一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