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江月泠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郁墨渊。 就见男人的笑意减淡:“提她做什么?” 最是难测帝王心。 江春盈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能收起揣测的心思:“陛下,皇后姐姐去感应寺祈福那么久,这宫中无人管束,连宫人都散漫了不少。您说是不是?” 郁墨渊依旧表情淡淡:“嗯。” 他淡淡一声。 江月泠心头发闷。 江春盈却喜上眉梢,笑容更是甜腻:“中宫不可一日无主。” “皇后姐姐连伺候的宫人都监管不好,她还是太心软、善良了些。” 心软?善良? 江月泠心知肚明,她想说的怕是没能力吧?! 可她再有能力又如何? 就算她是皇后又怎么样? 那些伺候的人看中的都是主子的受宠程度罢了。 郁墨渊对她的态度,也许朝臣,百姓不清楚,可这宫里伺候的宫人,哪个不看在眼里? 江月泠不信,这些郁墨渊不懂。 然而,男人只是看着江春盈,眉眼温柔。 江春盈也像是受到了鼓励般,继续道:“如果皇后姐姐继续这样放纵宫人的话,那这后宫岂不是要乱了?” 话说到这儿,江月泠终于清楚她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可不论如何,她是皇后,背后是桃李满天下的江府,没人能撼动她的位置。 下一秒,郁墨渊的声音却忽然响起:“爱妃说的对。” “拟旨,即日起,收回皇后执掌后宫之权。” 第6章 江月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和废后有什么区别? 江月泠垂下眼眸,酸涩的情绪裹挟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死,而是活着从感应寺回宫,却得知了这样的事,自己会怎么样。 郁墨渊有没有想过,那时,她该如何在后宫自处? 江月泠忍不住抬头看向郁墨渊,他却直接转身带着江春盈走了。 江月泠没有办法,只能被迫跟着同往。 长乐宫中。 江月泠逃不开,躲不掉,只能被待在郁墨渊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江春盈如胶似漆,彻夜长谈。 她明明死了,只剩一个灵魂,可此刻却仿佛颠倒过来,只剩下一具空壳。 笑不出,也哭不出。 只有疼得要命的心脏,让江月泠连站都站不稳。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郁墨渊离开长乐宫,回到承乾殿。 郁墨渊坐在龙椅上,一如既往的漠然。 而下面正站着一个人,手持折扇,脸上的表情直率坦荡。 “皇兄,许久不见。” 皇兄? 江月泠一怔,好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找到这个人的身份。 他叫郁司远,当年是除了郁墨渊之外最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只是他不愿意,在郁墨渊继位之时,主动离京去了一个遥远宁静的城镇,做个闲散王爷。 如今怎么会突然回京? 江月泠思量着,就听他提到了自己。 “皇兄,就你一个人吗?皇嫂呢?” 郁墨渊眸色深了深:“你问她做什么?” 郁司远一脸坦然:“关心你和皇嫂一下啊。” “她心悦你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不会现在还在装不知道吧?” 轰—— 江月泠的脑子如遭雷击。 原来郁墨渊……真的早就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她所有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步一步藏起自己的心思,原来他早就一清二楚。 江月泠转头看向郁墨渊,只见他不咸不淡的抿了口茶:“是又如何?她是江家的女儿。” 郁司远却不信他的话:“江家的女儿又不只她一个,皇兄当年又为何非要娶她?” “娶她,是对朕最有利的选择。” 郁墨渊似乎不想提起江月泠,皱眉转换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郁司远这才正色起来:“皇兄,我听见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但我觉得你该知道。” “城中流传,江家真正的女儿只有一个,另一个好像是抱养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听着这话,江月泠只觉得荒唐。 她虽然和江春盈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确实是实打实的家族血脉。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传言? 郁墨渊却不诧异,反而道:“若是真的,那江家便是欺君之罪,满门当诛。” 这话出口的那刻,江月泠如同被兜头泼了冷水。 她怔怔望着郁墨渊淡漠的神情,心中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深重。 也越发的不敢相信。 而承乾殿内,郁司远也明白了什么:“皇兄,这件事……是你做的局?” “你……要动江家?!” 第7章 铺天盖地的绝望犹如潮水一般压了过来。 江月泠看着郁墨渊,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绝情到令人害怕。 当年郁墨渊还只是个皇子,江家虽只是文臣,但整个乾国朝堂,几乎都是他们江家的学生。 所以在郁墨渊想要夺嫡,需要助力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嫁给了他。 可如今,也才三年。 郁墨渊却要朝江家挥刀…… 堂皇间,只听郁墨渊嗓音凉淡:“江家以前对朕是助力,但是现在,是威胁。” 威胁……就要赶尽杀绝? 江月泠双眼赤红,哪怕被宫女毒害时,她都没有这么大的怨恨! “郁墨渊,你混账!” “你忘了江家为你做过什么?你忘了我为你做过什么吗?!” 江月泠冲到郁墨渊眼前,大声的质问,嘶喊,甚至伸手去捶打着他。 可是缥缈的魂体落在他的身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郁墨渊什么都感觉不到,眼中只有身为帝王的狠厉与冷酷! 锥心刺骨的绝望也不过如此。 江月泠发泄完,眼里一片木然。 承乾殿内。 郁司远震惊之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他最后也只是问了一句:“皇嫂现在正在感应寺礼佛祈福,对江家动手之前,皇兄真的不去见她一面吗?” 郁墨渊沉默许久,终也只留了一句话:“朕会保她无忧。” 无忧? 江月泠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动,死死盯着郁墨渊。 她早就已经死了,哪来的无忧? 江月泠扯扯嘴角,一个讥讽的笑意出现在她脸上。 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笑郁墨渊竟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生前身后事,她如今一抹孤魂,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也好,过不了多久,自己说不定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只希望那时候,他们不会怪她爱错了人,选错了人,连累了整个家族…… 江月泠想着,心中仿佛一直沉甸甸压着的石头消失了。 不知道郁司远什么时候离去的。 只是他说的那些流言,在整个京城中愈演愈烈,火也烧到了后宫。 江月泠站在郁墨渊身边,听着承乾殿外江春盈哽咽的声音,心里无波无澜。 “我要见陛下!”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拦我!” “陛下,我是春盈啊,您见见我吧?您若不见,我便在这儿长跪不起,陛下……” …… 可殿中,郁墨渊却没有半点儿反应,就好像外面求见的,不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女人一般! 江月泠忍不住想,过往他对江春盈的那些好,那些爱,又有几分是真? “来人。”郁墨渊突然开口召来了赵公公,“太吵。” 赵公公愣了下,随后了然的退出了承乾殿。 江月泠只隐约听到了不清不楚的两句,外面便只剩下一片寂静。 片刻后,赵公公走了进来:“陛下,处理好了。” “嗯。” 郁墨渊淡淡应了声,连问一句如何处理的都没有,便继续垂眸看奏折。 江月泠站在一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