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定定看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是在玩笑,心里只剩荒谬。 他欺骗自己的感情,然后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现在又要自己嫁给另一个人! 姜姒妗哽咽了瞬,强忍着泪嘶哑着嗓子问:“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 “是你想要的太多。”李衍忱眉头微皱回。 姜姒妗闻言却只觉得荒唐。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不过一个他罢了。 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哑声道:“这是我的事,不牢沈先生费心。时候不早了,沈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莫小姐寻来,又说是我将你藏起来!” 姜姒妗不想再看李衍忱,闭眼沉声道:“慢走不送!” 李衍忱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扬长而去。 “你会答应嫁给他。”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涌向姜姒妗,驱走了她身上仅有的暖意。 她杵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李衍忱走时留下的话回荡在耳边,姜姒妗却想不明白。 她不愿意嫁,李衍忱能有什么办法…… 姜姒妗的思绪突然停滞,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念头浮上脑海。 她撑着身子赶忙去找秦九爷。 大厅里。 秦九爷看着慌慌张张过来的姜姒妗,皱眉:“出什么事了?” 姜姒妗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的卖身契,还在你这里吗?” 六年前,她刚入十里洋场时,签了卖身契给秦九爷,说好等攒够了钱,她赎身离开。 “五年前就被李衍忱买走了,他没告诉你?”秦九爷漫不经心回。 他的话像是惊雷炸响在耳边,姜姒妗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李衍忱说自己一定会嫁给许至君,原来如此…… 看着姜姒妗苍白的面容,秦九爷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姜姒妗没有回答,她转身夺门而出,朝着李衍忱家而去。 她要问问李衍忱,为什么! 踏着夜色,坐着黄包车,很快便到了沈府。 姜姒妗站在高立的铁门前,第一次感受到横亘在她和李衍忱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按响门铃,没等姜姒妗说话,沈家的佣人就将她请进了客厅。 客厅内。 李衍忱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沙发上,一双马靴亮的让姜姒妗心慌。 他早知她会过来,所以在等她?! 姜姒妗紧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开口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李衍忱并未答话,只是抬手将茶几上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张纸。 赫然是姜姒妗的卖身契! 姜姒妗死死盯着那张纸,再也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想要用它,威胁我嫁人?” “这五年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姜姒妗紧咬着后槽牙,将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沙发上,李衍忱稳坐着,看着她不为所动:“嫁给许至君,是你唯一的选择。” “若我不呢?” “歌舞厅不会再留你,我说到做到。” 姜姒妗看着眼前的李衍忱,遍体生寒。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许久,她哑声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许至君吗?” 李衍忱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纠缠,你嫁给他,有人管束。” 闻言,姜姒妗眼中的光彩逐渐灰败。 她仰头看着李衍忱,只觉全是陌生:“谢谢你,让我认清了现实……我嫁!” 第八章 不会更改 姜姒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沈家。 坐上黄包车。 姜姒妗将头顶的车盖布拉起,整个人瑟缩在里面,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逼无奈嫁人,而逼迫着自己的人,会是李衍忱! “小姐,您要去哪儿?”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姜姒妗纷飞的思绪。 姜姒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陡然发觉,除了歌舞厅,她无处可去。 “歌舞厅。” 黄包车晃动着启程,姜姒妗眼眶通红却忍着没有再哭。 歌舞厅房间。 姜姒妗坐在窗前看着月落日升,正午的阳光刺目,可她浑然不觉。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许至君走了进来。 姜姒妗愣了下,扯出抹笑:“许医生怎么过来了,还没到开场时间。” 许至君看着她苦涩的笑,眼中满是心疼。 他沉声说:“李衍忱找过我了。” 姜姒妗面色一僵,垂下了眸:“你……都知道了。” “你不愿嫁,我和他说,我不会让你委屈。” 听着许至君的话,姜姒妗喃声回:“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李衍忱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许至君沉默了瞬。 “李衍忱说我们结婚那日便将你的卖身契给我,既如此,我便与你做场假结婚的戏。” 听到这话,姜姒妗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道:“让他以为我们要结婚,等拿到你的卖身契后,便取消婚礼。” 姜姒妗看着言辞恳切的许至君一时语塞。 在歌舞厅爬到现在的位置,姜姒妗一直觉得自己能言善辩,可此时,面对许至君无所求的好,她却什么都说不出。 “对不起,我……”姜姒妗本想道谢,最后却成了道歉。 她一直知道许至君是君子,是好人,却从没想过,他会这般毫不保留的帮自己。 姜姒妗话还没说完,许至君温声回:“不用道歉,是我自愿。” 话落,他转身离开。 …… 第二日,许至君便带着人亲自送来了聘礼! 秦九爷看着几乎摆满了姜姒妗的房间的聘礼,长叹一口气:“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许至君?” 姜姒妗没出声,沉默的看着窗外。 秦九爷见状也没有劝,只是说:“你和许至君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你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置气后悔终生。” 脚步声远离,听到门被关上,姜姒妗才转回了头。 她知道,秦九爷虽然平时对自己恶言恶语,但心是向着她的。 若不然,没有她的卖身契在手,他根本不会留自己五年,甚至现在还劝自己,好好想清楚。 可姜姒妗现在无比清醒。 她转过了头看着自己屋内的一切,成箱的首饰,数不清的绫罗胭脂,还有那华贵的婚纱…… 这一场明知做戏的婚事,却在这些聘礼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真实。 而许至君明知道这是一场假婚礼,却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体面。 姜姒妗想着,无声攒紧了手,她终究是对不住许至君! 眨眼半月已过,婚期已到。 当日,姜姒妗身着一袭白色婚纱被秦九爷亲自从歌舞厅送了出来。 外面人群攒动,姜姒妗站在歌舞厅的门口,看着挂满红绸的车,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李衍忱身上。 第九章 生死难料 李衍忱今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披在外面的大衣随风拂过,显露出欣长挺拔的身影。 他看着姜姒妗一身白色婚纱,眸光微动,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和贺礼一起送到许至君手里了。” 李衍忱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一张脸和平常一样冷峻,让人不敢接近。 姜姒妗看着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沈先生,你不觉得时间很可惜吗?”她忽然问。 李衍忱闻言,薄唇怎么也张不开。 姜姒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根刺:“如果早知有今日,五年前,我绝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 人这一生太短暂,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 沈煦弋㦊川挺拔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目光依旧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