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时是背对着秦嬷嬷的,没能看清楚身后的情形,躲不开也情有可原,可赵郁呢? 他的角度明明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秦嬷嬷拿着什么,明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替她挡? 她忽而又想起在上林苑的那天,赵郁跪在那头虎尸面前,紧紧搂着她,颤声说“我以为你遇见了它”的样子。 当时他的手真的那么凉,那么抖,以至于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着那种触感,赵郁,你在想什么呢? 既然恨我,为什么又要这副样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新来的宫女听荷进来了。 秀秀被调去尚服局后,蔡添喜就又给她挑了个宫女,她百般拒绝,可最后人还是被送了过来。 木已成舟,她也就懒得再去掰扯,只是平日里很刻意地保持了和对方的距离,南巡不日将至,到时候越狱成功,她就会永远离开皇宫;如果失败,那应该也不会有命回来了。 何必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她轻叹一声,正要嘱咐听荷以后不要擅自进来,可话到嘴边她却忽然顿住了,是啊,南巡之后她的结局完全可以预测,又何必在意赵郁在想什么? 她只要牢牢记得,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就够了。 “姑姑。” 听荷小声开口,将秦兰又跑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奴婢熬了粥,您吃一点吧。” 她说着话走近了一些,手里果然端着一碗已经没了热气的粥,她低头看了一眼,似是刚发现温度不对,脸色极快地变化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殷勤:“奴婢看天气热,特意等粥凉了才送过来的。” 秦兰将她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一哂,这丫头倒是机灵,如果不是刚才她已经透过窗户看见她在外头和人说闲话,就要被她骗过去了。 但她并不在意,反正她现在不饿,并不想吃:“放那吧。” 听荷却并不如秀秀听话,托盘虽然放在了桌子上,却将碗端了过来,就搁在秦兰手边:“姑姑尝尝吧,奴婢花了不少心思呢。” 秦兰不喜欢旁人做她的主,尤其是在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可不等开口她就瞧见了那碗粥,那不是寻常吃的杂米粥,而是一碗燕窝,并不是她这个身份能吃到的东西。 她语气冷淡下去:“这粥花了多少银子,你自去匣子里去取。” 听荷一愣,连忙推拒。 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做秦兰的奴婢的,她冲的是这个身份能进出乾元宫,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她前几天对秦兰不冷不热,是怕她真的在自己面前拿主子的款儿,可现在不一样了,刚才她在外头打听得清清楚楚,秦兰对底下人还是很厚道的,秀秀那丫头又蠢又笨,可还是被秦兰调到了尚服局去,成了司珍的徒弟,日后的前程一片光明;要是她也肯扶持自己一把,推荐自己去内殿伺候,那…… 她压下心里跳动的野心,态度越发谦卑:“姑姑可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孝敬姑姑的,您肯收下就是给奴婢脸面了。” 她以为秦兰是在故作矜持,笑吟吟上前一步:“姑姑只管吃,若是喜欢,奴婢明天再送过来……” 话还不等说完,一道冷淡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 “宫人有宫人的规矩,”秦兰慢慢开口,语气严厉,“我才查了尚宫局索贿亏空一事,你就往枪口上撞,怎么,也想去趟内侍省?” 听荷脸一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心里却是又气又恼,不知道秦兰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好处都送到了她跟前,她不欢天喜地就算了,竟然还要威胁她,真是不知好歹。 可这话她只敢想想,面上还在尽力周全:“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看这几天姑姑太累了……” “我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但只此一次。” 秦兰打断了对方的话,她并不想在这丫头身上浪费时间,只希望她能在自己离宫前安分一些。 “去拿了你该拿的银子,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听荷再不敢言语,讪讪应了声,转身去秦兰的钱匣子里拿了钱,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偷偷多拿了一小锭。 秦兰没有回头,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就算知道了也懒得计较,她的心神还因为赵郁而有些混乱。 冷不丁宫门口热闹了起来,不多时赵郁就被簇拥着回来了,秦兰目光不自觉看了过去,对方仿佛有所察觉一般,竟也侧头看了过来,目光交汇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对方眼睛亮了一下。 可她回避得太快,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她很快就没精力想这件事了,因为太后也来了。 她满脸焦急,一向端庄的人此时却连衣裳都是凌乱的,进门后直奔赵郁,一副舐犊情深,十分担忧的模样。 秦兰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嫌恶,太后不会以为演这样一场戏就能抹消秦嬷嬷刺杀皇帝带给她的影响吧? 不,她当然不会这么天真,眼下这般举动大概是在为稍后宗亲进宫侍疾时的大戏做铺垫,她想着靠他们为自己挣一条出路。 可,她真的以为在荀玉书和秦嬷嬷中间的二选一,她作对了选择吗? 第204章欺负人是要有报应的 在太后的心心念念里,长信宫人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去了安王府,可大概是临近中秋的缘故,这么晚了街上还是人山人海,一路上他不知道被冲撞了多少次,后来彻底被携裹进人群里走不动了。 而此时安王府大门却被毫不客气地砸响。 清明司都尉们仿佛不知道这是朝廷亲王的府邸,动作起来没有丝毫客气,几乎要将门板拍碎。 门房被惊醒,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他打从进了府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外人,平日里在外行走,连有品级的官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时间一久他就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此时睡梦中被吵醒,完全忘了自己门房的职责,只剩了火气,出门前他拎了一根棒子,打算先劈头盖脸揍对方一顿再撵出去,至于对方大半夜敲门是不是有急事,管他什么事? 他气势汹汹地开门,刚要举起棒子打人,就当胸挨了一下窝心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被打蒙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凶神恶煞道:“反了,反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