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亟书做好了当金丝雀的准备,甚至特意翻到外网去学习如何讨金主欢心,但她可没做好结婚的准备,这个准备她估计到死都做不好。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微微前倾的身子僵着,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之前提过的事情居然是这个。 “啊。”男人低声打破沉默,“先上车吧。”他将戒指盒暂时放下,朝着林亟书伸出手。犹豫片刻,林亟书还是向着男人伸出了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了上来,又越过她替她关上车门。 直到车辆再次开始行驶,林亟书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男人侧脸看她,轻轻笑了出来。 “你书里的角色喋喋不休,电话里你话也不算少,今天见了面,你倒是一言不发了。” “不好意思......” 林亟书垂下头,却正好看到那枚闪亮的戒指,钻石的溢彩被阳光折射到她眼中,有些刺痛。妈妈当时也是被这样一枚戒指圈住,圈进了婚姻中吧。哦不,她忘了,林远生应该只买得起塑料环。 “开个玩笑,不用道歉。”男人大方化解尴尬,“是我太唐突了,本想着到时候再给你,但又觉得没必要拖延,没想到吓着你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林亟书指着戒指,明知故问。 “要和你结婚的意思。”男人完全不嫌林亟书装傻,柔声解释着,“只是考虑到一些个人因素,或许先订婚会更好些。” “可……我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的,林亟书知道他单身,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言文作。至于我其他的信息,我会让助理整理好了给你看。当然,因为涉及到的隐私比较多,我们要签个保密协议。” “这就是您之前说过的,需要我为您做的事情是吗?”林亟书心里已经开始描摹自己的未来,金丝雀,未婚妻,或许也没什么区别。 “是的,我必须要尽快结婚,你是我最合适的人选,具体原因我暂时不方便透露。你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条件你尽管提。”言文作像是在和她谈生意,问她这个合作方有什么条件,需要什么东西。 她需要的东西,林亟书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她需要的东西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钱吗?没有钱,她估计现在还在挨林远生的打,然后再被债主埋进土里。 见她沉默不应,言文作又将戒指拿了起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接受,拒绝,看起来有两个选项摆在林亟书面前。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人生从来都只有一个选项。 暗红色的卡地亚戒指盒描着金边,里头的戒指枕在软垫上,就像安稳人生的具象化。不能回头,这声音在林亟书心里回荡着。 “我接受。”林亟书将戒指取了出来,想着主动戴上,到了手边却又迟疑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戴哪个手指。 “怎么了?”言文作显然看出了她的迟疑。 “言先生,我不知道订婚戒指该戴哪个手指。” 言文作笑着从她的右手接过戒指,又扶起她的左手,“订婚戒指戴中指,结婚戒指戴无名指。”戒指穿过林亟书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凉意严丝合缝地包围她的手指,恰好得令人惊叹。 “不是应该戴中指吗?”她忍不住问。 “都一样。”言文作轻轻点了点她的无名指,抬眼看她,“早晚的事。” “那是什么?”言文作又指了指她右手上的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平平无奇,上面嵌着一颗小钻石,和卡地亚相比显得有些寒酸。林亟书轻轻碰了碰那颗钻石,说,“这是我的命。” 车开进了一个叫行华轩的高档住宅区,这地方林亟书来领奖时曾经路过,算得上是全市最好的住宅区。当时她停下来看地图,正好站在了小区门口,那安保人员以为她是业主,一行人整整齐齐朝她鞠躬,她当下就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两辆车依次停进宽敞的私人车库,司机从后车上拿下林亟书的行李,言文作过去拎起了那可怜的小箱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来的,列个清单,我叫人给你去拿。” “没有了,这就是全部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就留在那里吧,我不想要了。” “好,缺什么就再买。” 两人一起上了顶楼,这栋一共六层,是一梯两户的大平层,正对着楼下的花园,景致极佳。电梯左侧的房门开着,林亟书放慢了脚步,想必那里就是她将来的金笼子了。 “不知道这里的布置合不合你的喜好,我个人比较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格。”言文作边进门边说。 整个房间都很冷淡,像是十个林亟书一起装修出来的,燕麦灰色的墙,奶白的沙发,灯具都是一板一眼的硬线条,没有一点温度。 “这里很好。”林亟书不假思索,这里怎么也不可能比她带着潮气的卧室差。 言文作直接把箱子拎进了衣帽间,这里比林亟书以前的卧室都要大好几倍。进来的瞬间,林亟书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打扫这里一定很辛苦。 “啊,我忘了取一件东西,稍等。”言文作侧身绕过林亟书走了出去。 林亟书细细打量着这里精致的一切,觉得自己身上这件毛衣裙越发简陋,平时看着不显眼的起球,在这里的灯光下无所遁形,灯光放大了她的贫穷,就像飞上枝头后露出麻雀毛的凤凰。 她走进一旁的主卧,看着那张柔软的大床,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今晚就要和几乎陌生的言文作睡在一起。单薄的身体陷入蓬松的床边,林亟书轻轻坐下,感觉到松软床垫的支撑,它好像正在安慰自己多灾多难的骨头。 家里那床是用了很久的硬木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灶专家,非要说硬床对骨头更好,导致林远生借着这话让她从小开始睡硬床。 工作以后她频频加班,而赚的钱却都被林远生用各种借口弄走,奈何她脖颈腰背酸痛不已,却没钱给自己换一张舒服的床垫。 正出出着神,言文作悄悄进来了,林亟书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可言文作却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把她按回了床上。他的手温很高,热度从林亟书酸痛的肩膀上传来,让她不敢动弹。 “休息一下吧,今天没有别的事。”言文作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本意大概是安慰,可却让她更紧张了。她做好了晚上两人同睡一张床的准备,但白日宣淫还是有些出格了。 林亟书一下想起她查到的视频,视频中那个女人用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教导着她,如何从内到外讨好自己的金主。简而言之,和金主的互动要像一场精神上的SM调教。林亟书觉得辛酸,这一点她不学都会,毕竟生活已经向她抽了不少鞭子,她不都愉快地忍耐了吗? “你真的很奇妙,”言文作忽然开口,“我看着你,能感觉到你人在这,但脑子已经飞走了。都说作家的心理活动丰富,以后你想的什么,可以直接对我说出来。” 说出来那还得了?林亟书赶紧回了回神,“不好意思,我可能只是累了。” “这个你拿着。”言文作终于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来。 中断的身体接触让林亟书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接过钥匙,觉得有些意外,“现在好像很多门都用密码锁了。” “对,但我更老派。”言文作冲她眨了眨眼,向后拉开了身体的距离,“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您去哪?”话刚问出口林亟书就后悔了,他走了不是更好吗?难不成还想他留下来对她的脑子抽鞭子吗? “我去收拾东西,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事随时找我。” 林亟书呆呆地和言文作道别,直到听到外门关上的声音,她都没想明白他的用意。她那伪金主,未婚夫,陌生人言文作,主动住到隔壁去了。 突然要求订婚,现在却好像在拼命避嫌。是害怕进展太快想要慢慢来,还是她只是某种工具人所以要保持距离? “早晚的事。”言文作在车上的说的话在她心里响起。林亟书抬手看了看那枚戒指,她突然觉得,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他不是完全的金主,也不是完全的丈夫,她就缩在他那洼未满的水池中,她觉得很安全。 叮咚!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林亟书还以为是言文作落下了什么东西,赶忙跑去开门。 “言先生,您忘了......”林亟书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门外不是言文作,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看起来马上就能把她生吞活剥的那种。 女人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只盛气凌人地挑了挑眉毛。她一身白色系的香奈儿,年轻又张扬,衬得林亟书像个来打扫的钟点工。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是谁?” “我……”林亟书有些被吓到了,甚至真的萌生了说自己是钟点工的想法,张了半天嘴才把话说完。“我是林亟书。” “谁问你名字了?我问你是言文作的什么人?”女人的不耐烦达到了顶峰。 如果林亟书和眼前的女人是利益纠纷,她现在大概还能应付得了,可如果是情感纠纷,她就真的有些迟钝了。她没再说话,而是抬手绾了一下脸颊旁的碎发,那女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又是这个戒指,他那箱子里怕是有一堆吧?看来你就是他的新欢了,那你一定过得很惨吧,毕竟他就喜欢惨的,你不惨他绝对看不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