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柏已经高高兴兴地陪同着那佟老板离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图,明摆着能够感觉他的讨好心思。 “爹他……他……”慕云潮愕然地收回了目光,一时之间竟也骂不出一句话来,实实在在是被自己这亲爹气坏了。 阮禾盯着门口处,倏然冷笑了一声,陡然径直往屋里走了去,压不住心里头的那一股郁气来。 让她气恼的,不是慕正柏胳膊肘往外拐,害得她一口恶气没有出来,而是生气自己的反应竟然慢了一拍,硬生生平白被人冤枉了一通,还没来得及报复回来。 “小禾……”慕太夫人也是压不住脸上的无奈,被自己那混账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注意到阮禾转身离开,生怕她过于生气,赶忙唤了一声。 慕太夫人的话,阮禾自然是听的,她停住了脚步,面上的郁闷缓和了下来,无奈地说了一声:“祖母,我没事,我就是先进屋倒口茶水喝。” 慕太夫人面上的担忧未曾消减,赶忙暗示地推搡了慕云霄一把,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去?”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媳妇啊,是他们慕家祖辈修来的福气,还得让霄儿好好哄着! 与慕云霄一样,慕太夫人总归是隐隐约约生出一种莫名的担心,每日睁眼时,她总是恍惚觉得小禾迟早会离开他们…… 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预兆,却总是让慕太夫人心中忧愁不解。 慕云霄身上的伤势还未好,这么着急地几步上前,步伐有些踉跄,慕云潮试图上前帮忙搀扶一下,却是被自己的大哥摆摆手拒绝了。 慕云霄步伐匆匆地往屋里走去,微垂着的眼遮挡住了墨眸里的压抑,比起其他人,他更清楚,阮禾是自己留不住的人。 …… 阮禾心情郁闷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屋里,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倾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缓解了干巴巴的唇。 她今日可实在是太倒霉了,竟是没有一件事是顺利进行的,先是想要偷溜却一条腿陷进了山坳里头挣脱不得,又是被慕云霄救了出来,而后两人同时滚落下山坡。刚一回到慕家房子里,那杂货店佟老板又上门来找茬,又平白被慕正柏这个不当人的东西差点气死。 “真倒霉啊!这一天天的……” 慕云霄步伐踉跄又缓慢地走入屋内时,正好瞧见自己的夫人气鼓鼓地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地灌着茶水,而她嘴里头还小声地念叨着什么,不免让他心里倏然一软,眼底不自觉地漫上了柔和的笑意来。 阮禾听得不太稳当的脚步声,这才抬眼望了过去,两相对视之下,她注视着慕云霄面上的被碎石划出来的伤口,微微一顿,赶忙起身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注意到慕云霄的步伐有些踉跄,阮禾的秀眉一皱,忍不住出声责怪了一声:“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你还真以为你身上的是小伤吗?” 她刚刚气恼之下,倒是忘记了慕云霄还是个伤患,径直抛下他回了房间的确不合适,但慕云霄自己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还不让慕云潮扶过来一趟。 慕云霄轻摇了摇头,暗沉沉的眸里满是温和的笑意,低哑温和地出声道:“你生气了,我不放心。” 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让阮禾不好抱怨出声,况且她也不至于将慕正柏干的破事迁怒到一个伤患身上。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阮禾默默地拿起了另一个杯子,从空间里拿起了装着灵泉水的水壶,替他倾倒了一杯灵泉水。 “这一壶灵泉水都给你喝,喝上几日,这伤势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喝别的药。” 慕云霄一一耐心地应答了下来,片刻之后,又倏然站起身来,定定地说道:“小禾,我替我爹向你道个歉,他死性不改,是我们拦不住。” 对于慕云霄诚心诚意的一声道歉,阮禾越发无法多说什么,这么一折腾,那点儿闷气早就消了,轻笑着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没事,他干的破事又不止这一件,烦得很,我吓唬他也吓唬累了。” 慕云霄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倏然起身来,坐到了案桌边上,研磨提笔,俯首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站起身来,将手里头已经誊写完毕的一份和离书小心地拿了起来,晾干上头的墨汁。 阮禾无意间瞥过眼去,只瞧见了上头的最后一行那龙飞凤舞的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是一份合乎情理的和离书,由慕云霄一字一句地挥笔写就,而后径直交到了阮禾的手中来。 “小禾,这份和离书交予你,你随时可以离开……” 平静的话语潜藏在低哑的嗓音离,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说话间,慕云霄已经转过身去,整理起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来。 第220章 得罪 阮禾沉默地捏着那一张和离书,上头落笔留下的墨汁还泛着淡淡的气味,抬起眼来,看着慕云霄低着头收拾案桌,不由得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迟疑了起来。 在某些方面,她最是容易心软,阮禾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一时之间安静了片刻,而后才低声道:“我既然答应了陪你几日,那便会等到你伤势恢复了再走。” 反正如今的和离书,她已经拿到手了,什么时候走都任凭自己决定,留下来也只是为了不让自个儿良心不安罢了。 毕竟……慕云霄那浑身的伤势都是为了护住自己才有的,阮禾无法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狠心人。 听得阮禾这别扭的小声言语,慕云霄收拾案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冷沉的眉宇之间倏然散开来,明晃晃地带上了一抹欣喜来。 阮禾腾得站起身来,似乎怕自己若是继续留下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径直快步往外头走去,一边随口吩咐了一声:“你歇着吧,你的伤势不算小,还是好好休息得好,这两日就没办法去矿上了。” 从表面上看,慕云霄似乎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但阮禾很清楚,那是因为她及时让慕云霄泡了灵泉水才阻止了伤势的蔓延。 从慕云霄那极其苍白的脸色来看,他身体的内里一定受了重伤,只是从外边看不出来罢了。 “好。”慕云霄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抬起暗沉沉的目光,注视着阮禾离去的背影,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声:一切都听你的。 阮禾刚一走出房门时,便听得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响,她皱了皱眉,走出去查看时,才发现是慕青虹几人的抱怨声。 慕青虹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地低声骂了几句,脸上满是怨恨的神情,正在朝着张氏和慕太夫人抱怨出声来。 “都怪阮禾得罪了人家佟老板,现在佟老板压根不肯收我们家的菌子,这么多好菌子都卖不出去!” 眼瞧着慕青虹张口闭口就骂起了阮禾来,慕太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伴随着一声沉沉的闷响下,她慈和的面容上摆出了冷肃不悦的神情来,呵斥出声来:“那佟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小禾是为了我们家着想,虹儿你再这般口无遮拦,别怪祖母不客气。” 既是慕太夫人出口呵斥,慕青虹被张氏拉了拉袖子,这才止住了嘴里的抱怨声,心里头还在暗暗地想着:祖母当真是偏心得很!一颗心全向着阮禾一个外人去了! 正说话间,一道清冽平静的嗓音缓缓地从不远处传来。 “全越城又不是只有她佟桂香的杂货店收菌子,我们可以直接去越城的主城区卖菌子,甚至能够比在村庄里头卖得更高价!” 阮禾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平静的神情,目光颇为有些看傻子般的瞥过了慕青虹一眼,定定地站定在了原地。 之前自从听说了慕正柏他们将采来的菌子卖给杂货店,换到了一批白米和银子时,阮禾便早早心生了怀疑,毕竟那杂货店店主并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也绝对不是什么会让自己吃亏、便宜别人的大善人,这里头定然是有猫腻。 上次去主城区时,阮禾留了个心眼,特意去打听了一番山林野菌子的价格,果然比佟桂香的杂货店卖的价格高了不少。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越城主城区与山林相隔甚远,想要采一趟菌子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况且山林白日多雾、夜晚又有猛兽出没,并不是那么好进出的地方,菌子滋味顶好,卖得稍稍高价一点,越城区也有的是富人愿意出钱收购。 一说起到越城主城区里头去卖菌子,慕青虹原本恼怒的神情立时褪了下来,她与张氏对视了一眼,母女两人齐齐应允了下来,还主动提出了要一起帮忙去主城区卖菌子。 阮禾想着,反正她们白日里留在家里头也没什么活儿干,带着一起进主城区还方便自己监督着这母女两的一举一动,便答应了下来。 至于张氏母女这般积极主动地想要进城,缘由无非就是那几个,要么为了钱财,要么是想着在城区里转悠,阮禾一点也不担心她们母女会耍出什么心机来,自己有的办法应对,让她们翻不了天! 阮禾一点头,抬眼看着暗沉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