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陆昭瑶怔愣片刻,随即笑:“堂堂镇国公世子爷,怎的突然变得这般胆怯了?”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想法,我不愿勉强你,”穆无忧眸色深沉,意味深长叹息,“我不愿你是因为要还救命之恩才答应嫁给我。” 这次,陆昭瑶沉默了很久。 可很快,她重新扬起笑容,坚定地拉住了穆无忧的手,“救命之恩我的确感激,但我答应嫁你,也绝不是轻率之举,是我认真想了许久,愿意与你共度后半生才会嫁你。” 这话无疑让穆无忧心生欢喜,他紧紧回牵陆昭瑶的手。 不远处的副将喊了穆无忧一声。 他招招手:“我先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很快就只剩下陆昭瑶一人。 一阵急速马蹄声响起。 董卓霖驾马准确停到了陆昭瑶面前,他面色凝重向她伸手。 “陆姑娘,烦请跟我走一趟!” 陆昭瑶只觉疑惑:“千岁有何指教?” 董卓霖却是神色不耐,弯腰一把捞起她的腰身,便将人放至马背,扬长而去。 陆昭瑶的心也随着马身上下颠簸。 她是真不知道董卓霖又在发什么疯。 直到过了不久,她被带进了千岁府。 董卓霖一把将她拽着进去,后院只有一名大夫模样的人正在捣药。 “见过千岁。”那大夫忙行礼。 董卓霖脸色透出一抹深意,他将陆昭瑶推过去,“试试她的血。” 这话让陆昭瑶一瞬头皮发麻,她后退几步。 “千岁这话何意?” 董卓霖却死死拽住了她的手,“陆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取一点指尖血。” “你不说作何用处,民女凭什么献血?”陆昭瑶的心高高提起。 她脸色跟着发白,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瞬间袭来。 董卓霖定定望着她。 随即将她拉入屋内,屋内床榻上正躺着毫无意识脸色苍白的楚铃月。 这熟悉的场景让陆昭瑶的身形生生僵住。 耳边随即响起董卓霖的声音—— “这位是晏某亡妻亲妹,入南境时不慎中了蛊毒,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才能救她。” “若陆姑娘的血对她毫无用处,也算是证明了你并非在下亡妻。” “届时,晏某定不会再烦扰于你。” 第21章 董卓霖的话一字一句砸向陆昭瑶。 叫她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她攥紧了手,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千岁这话实在是好笑,民女凭什么要为着您这种可笑的理由割血?” 董卓霖眸色阴沉,“你不愿割血,那我是否能认为你是心虚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陆昭瑶神色漠然回望。 顷刻。 她眼底流出一抹苦涩,伸出了手,唇角轻扯。 “千岁若想强求割血,民女也无从反抗,若要便拿去罢。” 白皙的手臂伸到了董卓霖的眼前。 董卓霖却突然泄了气,看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他的心莫名发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用这种法子来逼她承认身份。 董卓霖看着她许久,陡然松了手,“你走吧。” 陆昭瑶却不动身了。 她径直走出去,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掌心。 “陆昭瑶!你做什么?”董卓霖眸色一紧,瞳仁骤缩。 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流出。 陆昭瑶当着董卓霖的面将血液滴落在旁边的碗中,生生挤了半碗。 她问神医:“够了吗?” 神医吓得脸色一白,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世子妃,赶紧止血吧!” 他原本只是被叫过来给督军府的人看病,谁知却碰上了蛊毒。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千岁大人竟然会找来世子妃!让世子妃献血! 神医心中叫苦不迭,一边是督军千岁,一边是镇国府,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陆昭瑶很快便止了血。 她自行用纱布将掌心包好,将那碗血递给董卓霖。 “这下千岁满意了吗?拿去救你的心上人吧。” 董卓霖接过,神色复杂:“陆姑娘,这次是我冒犯,不会再有下次了。” “千岁话不必说得这般早!” 陆昭瑶打断了他,神色冷讽,“如若这次不行,恐怕下次千岁大人就要民女的命了。” “怎么可能?”董卓霖心下一紧。 陆昭瑶却懒得同他多言,大踏步走出了督军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董卓霖的眉心一点点拧起来。 良久,他问神医:“这碗血,如若是她至亲之人的血,就能解蛊毒了吗?” “这……”神医却踌躇不敢言。 董卓霖的眉头皱得更深:“支吾做什么?本千岁问你话,你答便是了。” 神医不敢看他,头低得更深了。 “非也,这点血只能让中蛊之人苏醒,若要彻底根除……”神医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需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行。” 心头血三个字一出。 董卓霖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记起自己在谢晚清死前做的那最后一个梦。 梦里自己亲手用剑刺入了谢晚清的心口,还同她说,是为救楚铃月而死的。 此刻不知怎的,竟能对上了。 他忽地有些害怕了。 害怕梦里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董卓霖莫名记起她最后同他说的那番话。 不免陷入深思。 当时他没能明白的话,如今却仿佛一点点拨开了迷雾。 如果谢晚清在那时便知晓前世她死于他之手,是不是便能解释清,他们之间算孽缘了? 光是意识到这点,董卓霖的心口猛地一震。 眼见着神医要将陆昭瑶留下的血倒入药臼之中,他蓦地伸手阻拦—— “等一下!” 第22章 神医一愣:“千岁还有何疑虑?” 董卓霖眸色冷沉下来,盯着那碗鲜红,恍然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吗?” “古籍上倒是记载过除非找到雪山莲,但这雪山莲至今无人见过,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神医回了,随即又道,“还有一法子,便是找到下蛊之人,下蛊人能自有解蛊之法。” 董卓霖的脸色点点沉下来。 “这两个法子都去找找罢。” 至于那碗血,他犹疑片刻将其挥倒在地。 如果真如梦里那般,他前世便用了陆昭瑶的血做药引,如今这般做,又跟前世有何区别? 陆昭瑶回到屋内,手里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姑娘!你手怎么了?”正在屋内打扫的女子猛地冲上前来,担忧至极地拉着她的手问。 陆昭瑶眼里透出一抹诧异:“清月,你怎的过来了?” “听闻姑娘要与世子爷成婚了,奴婢自然要过来服侍你。” 被唤清月的女子笑意柔柔。 陆昭瑶却回头看了一眼,将门合上,拉着清月往里走去。 “你已经嫁了人,如今已是自由身,不必称奴。” 清月却并不在意,她细心地给陆昭瑶洗手清理上药。 “那又如何,奴婢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人。” 只有上药时才能看清,清月的手上盘着可怖的伤疤,俨然是烧伤。 陆昭瑶心疼地看了一眼,随即无奈笑笑:“那你便喊我姐姐即可。” 清月点点头,随即记起什么来,她低声道:“姑娘信中所言,清月都已经打发妥当了。” 陆昭瑶愣了一瞬,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没关系,大抵是没什么用处的。” 清月疑惑看她:“姑娘这话何意?” 陆昭瑶目光落在手上的伤口处,当时她被前世的记忆冲昏了头脑,与董卓霖说了些有的没的。 加上又有那血作证,以董卓霖的性子,恐怕更是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 这使得她之前修书去让清月完善陆昭瑶身份家世的举动变得多余。 董卓霖就算去查了,也是不会信的。 不过好在,奶娘应当不会再赶来南境,不至于被连累了。 陆昭瑶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