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失去了,才后悔,才痛苦。 可失去后的悔意和怨恨又有什么用,都是无用的。 严屿深咽下喉间的苦涩,硬逼退了眼眶中的泪意。 他拉开储存鸡蛋的格子,里面竟意外地有几袋牛奶。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日早晨。 冷战一夜之后,孟伽晚早上为他热了一杯牛奶,他知道那是和好的象征,可是他没有喝。 他故意没有喝,故意视若无睹,故意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孟伽晚。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严屿深拿起一袋牛奶,用牙齿撕开,不顾它有多冰冷,直接大口吞咽下去。 冰冷的液体顺着温热的食道直达胃部,严屿深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却也让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快感。 他顺着冰箱滑落坐在地上,脸上早已一片湿润。 严屿深将头埋在手臂和膝盖之间,肩膀微微颤抖着。 “孟伽晚……你回来,我想喝你热的牛奶了……” 偌大无声的黑暗中,只剩下男人压抑着的啜泣声。 第十七章 堕落 严屿深第二天没有去公司。 助理小陆不放心,给他打去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他连忙赶去了别墅。 小陆敲了几分钟,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不禁皱起眉头:“老板?!” “咣。”谁踢了易拉罐一下。 小陆循声找去,走进厨房,便看见严屿深躺在冰冷的瓷砖上,身边全是喝空的易拉罐,和烧尽的烟头。 他心一紧,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地滑下,手足无措地去扶严屿深:“老板?老板……” 严屿深悠悠转醒,睁开的双眼中满是茫然。 “老板,你刚手术完,怎么能喝酒?”小陆眉心皱成一团。 严屿深靠着墙,醉醺醺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了,他薄唇微启:“我没事。” 然而下一秒,一股腥甜冲上喉咙,他身体一颤,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老板!” 医院。 “病人刚做完手术,你们家属怎么能让他大量饮酒?现在引起胃出血,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医生脸色凝重道。 小陆不断地道歉:“医生,您一定要救救他。” 医生没再说什么,让护士去安排手术了。 五个小时候,手术结束。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没什么问题,之后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能再这么过分了,这身体迟早要完。” 小陆连连答应。 严屿深醒来时已是深夜。 他缓缓睁开眼睛,失神地盯着虚空。 小陆一直在身边陪着,见他醒来,提着心总算放了下去。 他倒了杯水递过去:“老板,您感觉怎么样?” 严屿深看了他一眼,从嗓子里压出音节:“还好。” 然而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砂砾狠狠摩挲过一样。 小陆一直胆战心惊的,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更是双眼通红,似乎就要哭了:“老板,您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医生说您这次差点就没命了……” 严屿深没有出声,病房里蔓延着沉默。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说:“小陆,我想去看看她。” 孟伽晚。 不知道孟沥川把她葬在哪里了。 小陆立刻明白:“老板,我马上就去打听。” 清晨第一缕阳光晃晃悠悠地从窗子外照进屋子,严屿深看过去,下意识眯了眯眼。 等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看到外面的树枝已经枯了,只剩下几片发黄的叶子,很快也会掉落。 荒凉,寂寥。 秋天真的来了。 小陆的办事效率快,很快就找到孟沥川将孟伽晚葬在了哪一个墓园里。 “老板,您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是不要走动吧。” 严屿深破天荒地听了他的话。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逃避,他不敢去见孟伽晚的墓碑。 那一日,孟沥川对他说,孟伽晚不想看见他,哪怕是死了。 他不知道这样擅自去见她,她会ʄɛɨ不会不高兴。 可是严屿深真的太想念孟伽晚了。 之后的一个月小陆寸步不离地看着严屿深,就算严屿深几次让他离开,他也不走。 最后就连严屿深用工资来威胁他,小陆还是执拗地留了下来。 看着严屿深吃药,吃饭,打针。 “我真是太纵容你了,让你有胆子骑到我头上来。”严屿深吃下药,无奈地看着小陆。 小陆站在一边,微微垂下眼帘:“我要保证您的安全,包括身体健康,这是我的工作,您没有理由辞退我,更不能公报私仇。” 在小陆的悉心照料下,一个月之后,严屿深顺利出院。 医院门口,小陆打开车门:“老板,我们去见孟小姐。” 第十八章 回不去 北山陵园。 孟伽晚的墓碑在陵园最偏僻的一角,小陆带着严屿深找过去。 站在孟伽晚的墓碑前,小陆识相地退到不远处,既能看见严屿深,也保持了距离,听不到他的声音。 只剩下严屿深一个人。 墓碑上贴着孟伽晚的照片,这张照片严屿深没有见过,似乎是她十七八岁,上大学之前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真稚嫩啊,笑容天真纯粹,不掺杂一点杂质。 这一双眼眸熠熠生辉,仿佛一块珍贵的宝石,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动。 十七八岁的孟伽晚是什么样子的? 司祈泽猜得到,她一定很爱笑,就像他刚认识她时。 虽然她开始还会害羞地逃跑,但后来她站在了他身边之后,就和照片上一样,笑容常常挂在脸上,很活泼,也很单纯。 可严屿深又想起,在他和孟伽晚提出结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 她那一次次浮现在脸上的失落和伤心,以及那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都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严屿深眼前。 是他将她从那样一个爱笑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被绝望吞灭的女人。 孟伽晚的照片下面没有刻着她的名字,只刻了一句话。 “我努力过,足够了。” 严屿深缓缓跪下,手指摩挲着那一行字。 她努力过。 大学时为了有能力站在严屿深身边,她努力过。 后来为了和严屿深有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也努力过。 但是孟伽晚的努力最终什么也没能得到, 她因为爱他,对自己的苦难如饮甘怡。 可是严屿深做了什么? 他自认为是对孟伽晚好,亲手为她编织了一个完美的梦境。 若是梦境可以持续,倒也不错。 但严屿深最后又亲手打碎了这个梦。 无论是她清晨为他熬粥,还是深夜候他归来,她毫无怨严,他却视若无睹。 没有突如其来的离去,每一个决定放手的人,都被冷漠侵蚀了身心。 家庭的悲哀,爱情的破碎,每一样都足以打垮孟伽晚。 严屿深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嘴里不断地低喃着歉意的话。 “对不起,晚晚……” “我后悔了。” 可严屿深比谁都清楚,那样刻骨铭心的伤害,不是他说几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的。 他对孟伽晚的爱意,他醒悟的太晚。 但这,仍旧不是他可以伤害孟伽晚的理由。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轻易地决定了她的人生大事,或许认识他,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夕阳西垂,直到远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