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赵瑰丽通红着双眼吼道:“大半夜敲什么敲。” 晏凛睁着猩红的双眼,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程鸢呢?” 她冷着脸侧身。 视线一转,蓦然定在墙面上的相框。 晏凛瞳孔骤然紧缩,本能上前一步,烛光渐渐照映出相片上的人。 是程鸢的黑白遗照。 “轰”得一声,有什么在脑中炸开,他身形晃荡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他死死紧闭的唇开出一条缝,哑声道:“程鸢的……” 他顿住,尸体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赵瑰丽看不清神色,只听她冷漠一句:“火化了。” “火化了?”晏凛脑子混沌,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猛的直起身怒道:“我才是她的丈夫,你为什么擅自做主火化?” 赵瑰丽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接电话了吗?” 这句质问如同一把利刃直入心口,泛起一阵阵痛意。 “她躺在病床上,一遍一遍打着家人的电话,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接,她已经对你们彻底失望了。” 说到这,赵瑰丽哽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火化是她最后的遗愿。” 晏凛双眼无神,静静听着,他不敢想象程鸢躺在病床上有多么的绝望。 赵瑰丽看着眼前像丢了魂似的男人,摇头叹了一口气:“人死灯灭,看也看了,你走吧。” 良久,男人才动了动,声音嘶哑道:“我要把骨灰带走。” 赵瑰丽沉默片刻,侧过身,让开了路。 晏凛视线触及到骨灰盒,身形骤然停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走过去。 手触及到冰凉的骨灰盒时,掌心忽的一颤。 好冷,程鸢怕是住的不习惯。 他眼眸黯然,伸出双手轻轻捧着,仿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走出门时,赵瑰丽突然喊住他:“老姜说了,希望自己的骨灰撒在大海里,让她如愿吧。” 晏凛手紧了紧,没有回话。他呆呆坐在卧室,没有开灯,一个人从黑暗坐到天亮。 手机铃声从天亮时就开始响起,锲而不舍。 晏凛微微动了动,一夜未睡的眼满是血丝。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终于接了电话:“您好,这里是律师事务所,有份程鸢女士的遗嘱需要公示,您现在方便吗?” 叶特助接到电话,一早便等在门口。 过了许久,才看见顾总抱着一个瓷罐,一身颓废的走出来。 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他。 两人直奔律师事务所。 来人客套迎接落座。 “顾先生,这是遗嘱清单,您看一下。”说着,将文件递过来。 “姜女士名下有一套公寓和一辆车,按照协议都归您所有,名下存款200万,一半捐赠给希望女性工程,一半是留给您的。” 希望女性工程,是程鸢一直捐款的慈善项目。 主要资助贫困女生的就学。 晏凛恍然回到与程鸢的相处时光。 那时,他突然发现程鸢三分之一的工资都会划给慈善机构。 一次深夜加班,聊到了这个话题。 她当时的眼眸泛着夺目的星河。 她说:“顾总,您当初的资助改变了我的一生,现在我有能力了,我也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那一瞬间,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以为是咖啡因心悸的跳动。 殊不知,一点一滴的心动,慢慢汇聚成喜欢,待发现爱意时,一切已经落地尘埃。 晏凛神色恍惚,直到叶特助的低声提醒,才渐渐回神。5 他看着文件,眼眸一黯:“另一半也捐了吧。” “我想去……看看那套公寓。” 公寓在湘麓路,开车不到十分钟。 示意叶特助不用随行,一个人拿着钥匙走了上去。 公寓不大,处处透着程鸢的生活痕迹。 视线移到桌上的本子,他放轻呼吸,慢慢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