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城外等候的三军见她来了,立刻昂首挺胸。 沈轻烟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城门,突然想起儿时自己曾对陆铭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她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 自己如今真的做了女将军,但陆铭却永远不会用花轿来接她。 况且,这一去,有没有命归来,还未可知! 沈轻烟闭上眼,再睁开眼,只剩气势逼人的战意:“启程!” 戎装向北,秋风吹起沈轻烟白色的战袍,她再也没有回过头。 沈轻烟带领二十万大军,抵达白鹭关时,却还是迟了半步…… 白鹭关城门大开,不见半分人声,只有满地尸山血海,俨然已是一座死城。 程毅将军还会活着吗? 先锋担忧的看着左前方的沈轻烟,却见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缰绳,眼睛通红,却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后,沈轻烟调转马头,向身后将士大喊:“我们身后是李朝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将士护家国,这一战,我们不能退,只能死。” 第九章 以血洗剑 号角吹响,鼓声震天,哀兵必胜。 沈轻烟挥起战旗,直指白鹭关:“众将听命,随我夺回白鹭关!” 她带兵杀入敌营,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来到城门下时,沈轻烟的白甲已被血浸红。 她一剑斩杀敌兵,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 她的父亲,李朝的将军,此刻伫立在城门口,散乱的白发被风吹起,露出的脸上写满了不屈。 而他的胸口,一只矛径直穿过抵在地上! 沈轻烟瞳孔紧缩,手中的剑差点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爹——!” 那一刻,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到爹爹的身边! 另一边,陆铭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巡查。 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轻雪,却想起了沈轻烟。 已有一月了,太傅府里却是一封信也没有传来。 陆铭搁在窗杆上的手指轻敲着。 不过听闻北疆战事有了转机,沈轻烟应当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事端。 如此想着,他也安下心来,起身去往书案继续处理公务。 而此刻的北疆战场,却是一片尸山血海。 终于,北疆一战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 沈轻烟单膝跪在地上,一身白甲已然看不出本色。 背后的箭伤泛着刺骨的痛,她每动作一次,那箭就刺的更深! 可沈轻烟却紧咬着牙,撑着剑站起身。 鲜血从她嘴角流出,可她却只是猩红着眼紧盯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那,便是杀了自己爹爹和哥哥的仇人! 沈轻烟握紧了剑,国仇家恨一同涌上,她骤然翻身上马,直奔那人而去! 静。 周围死般的寂静。 那一刻,沈轻烟只觉得周遭的厮杀声都离她远去,最近的,就只有敌将那不敢置信的眼,还有迸溅在脸上,他滚烫的热血! “当啷——!” 头颅与剑一同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轻烟站在血海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的敌将。 寒风裹着白雪纷沓而来。 她凌乱的发丝飘动着,却挡不住她眼中大仇得报的喜意。 沈轻烟笑了,笑的泪水蒙漫了视线。 “爹,你看女儿为你和哥哥报仇了,女儿不负程家的风骨!” 她说着,眼前陡然一阵黑,冰冷的凉意将彻骨的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沈轻烟无力的跪倒在雪地之中,却用仅剩的右手攥住了剑柄,支撑住身子。 剑插在雪中,染血的剑穗微微晃动。 她侧头看着自己空落的左边断臂,慢慢转回了视线。 沈轻烟环顾着四周,敌将已死,大局已定! 不知为何,这一刻,沈轻烟竟想起了陆铭。 那个她爱了十二年,追随了十二年,却最终放弃的男子。 他曾说她鲁莽冲动,她不曾反驳。 可现在,沈轻烟想告诉她,自己是程家人,虽不像别家女子温婉贤淑,却也有勇有谋,能堪大任! 她从不负程姓,她也配做他的妻! 可好像做不到了…… 无尽的疲惫袭来,沈轻烟慢慢合上了眼。 她跪在那里,一如当初程毅将军一样! “程将军!” 一声哀恸,战场上还活着的李朝士兵皆跪在地,哭声震天。 他们目睹了程家最后一位将军,也是李朝唯一一位女将军以血洗剑,以命护国…… 第十章 大喜大悲 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城,满街欢呼。 南巡刚回的陆铭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嚷。 这时,马车停在了太傅府门前。 陆铭起身下车,却在踏上实地时,听清了路过百姓的话:“北疆战事平了!听说那名女将今日就要返京了!” “可不是嘛,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女将? 陆铭眉微皱,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沈轻烟。 朝中有几个能上阵杀敌的女子,除了她还有谁! 想着,他本该进宫述职的脚步一转,直奔沈轻烟院子。 可等待陆铭的,是房中桌案上,放着一张已经落了灰的和离书。 而和离书上的日子,恰好是他南下的那日! 窗外大雪漫漫,屋内也冷的犹如冰窖。 陆铭攥紧了拿着和离书的手,怒上心头。 这便是沈轻烟的打算? 串通了爹瞒着他上了战场,还给自己留了封和离书?! 他强压着撕碎那纸的冲动,转身去了邵太傅的书房。 而书房内,邵太傅看着北疆刚送来的捷报,本该高兴的脸上,却满是悲凄。 “砰!” 陆铭直接推门而入,门扇砸在墙上发出轰鸣。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守礼度,可一想到父亲和沈轻烟瞒着自己做出的事,他便再也不能平心静气。 陆铭将和离书拍在邵太傅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发沉:“那个女将,是不是沈轻烟?!” 邵太傅没回话,只是看着陆铭,浑浊的眼中带着莫名的歉意。 陆铭却没发觉,只是怒声发问。“沈轻烟有勇无谋,她如何能领兵?” “她赢了,大军得胜归朝。”邵太傅陈述着刚得知的事实。 紧接着,他将那捷报放在了和离书上,推到陆铭眼前:“北疆传回的捷报,大军今日到京。” 陆铭却没有看那捷报。 邵太傅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成婚那日你未去接她,今日,你该去。” 陆铭闻言语气讥讽:“这也是您与沈轻烟串通好的?” 邵太傅语气中满是坚决:“快去!” 见他这般,陆铭倏然转身径直出府。 太傅府门前,是一顶花轿和盛大的迎亲队伍。 陆铭冷眼看着这一幕,怒火中烧。 他烦躁的将小厮呈过来的红绸推开,单身纵马朝着城门口去。 也罢,自己是该去看看,看看沈轻烟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当初求来赐婚的是她,如今留下一封和离书的也是她。 雪在地上越积越厚,京城城门大军也徐徐归来。 京城长街中央。 陆铭站在那儿,身后,是邵家的迎亲队伍。 他神情冷漠,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虽闻沈轻烟得胜归来,但他仍不觉得开心她有如此才干,只有阵阵后怕。 但在一团怒火中,他又能感觉到一丝止不住的喜悦。 她安全回来了,终究能回来便好。 唢呐声高亢,明明是喜乐,可却莫名让人觉得哀悲难绝! 陆铭不耐回头,想要训斥,余光却瞧见大军已经走来。 他转头在大军中寻找着,却怎么也寻不见沈轻烟的身影。 陆铭眉心深深的蹙起。 不知何时来的邵太傅走到他身旁,神情凝重。 陆铭瞧着有些不解,刚要问些什么,就见那群大军慢慢朝两边散开,中间的两副黑棺渐渐显露在人前。 陆铭眼眸一震。 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中,左边那副黑棺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