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逐渐感受到身体渐渐虚弱,体温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凉。 快要回到小院时,她两眼一黑,终于忍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等余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薄绿守在一旁,见她醒了,惊喜道:“王妃,您终于醒了!阿绿去给您熬药。” 薄绿很快端着药碗过来,一勺一勺喂给余窈,哽咽的哭诉,“王爷怎能如此绝情,当初许诺的一生一世现在全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才不到一年,就带了别的女子回府,对您却漠不关心......” “王妃,整个王爷府的下人和医师都被派去碧荷院照顾陶婉荷了,连个为你疗伤的人都没有!” 陶婉荷有自己专属的院名,紧紧挨着霍璟州的主院而居。而余窈则被遣在柴房隔壁的偏院。谁是王爷心上人一看便知。 余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喉间满是浓烈的铁锈味。她捂着唇,咳了两声,呕出一口血,如落梅般星星点点的洒在被褥上。 “王妃,你的手!” 余窈捂唇咳嗽的时候,手臂从袖子里滑落出来,薄绿这才发现,余窈的手臂上,伤口割得极深,已经到了深可见骨的地步! 只是用纱布包扎根本不管用,必须赶紧找太医来止血才行,否则血都会流干! “王妃,我去找太医,等我!”薄绿说完,放下药碗,跌跌撞撞的跑出门。 第三章 下跪 余窈想拦住她,可惜她跑得太快,自己又开不了口,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好作罢。 然而过了许久,余窈都没有等到薄绿回来。 她频频望向门口,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内心的焦急,一咬牙,强忍着手臂剧痛下床。 余窈一瘸一拐的来到主院,还没等跨过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是霍璟州! 紧接着,薄绿的求饶声回荡在大院里,“王爷,求您了,处罚奴婢之前,您先让太医去看看王妃吧!她真的流了很多血,快要不行了!” “她之前取血多次,怎么就没事?”霍璟州面色冷得可怕,“怎么,她如今也学会合起伙来做戏给我看了?” “你多番顶撞本王,如今更是私闯府院,扰了婉荷清净,再有下次,哪怕你家王妃在,也是一样的下场!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余窈脑海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急匆匆冲进去,大喊:“等一下!” 一进门,她就看到霍璟州怀中抱着陶婉荷,两人视线齐刷刷的往她身上看去。 尽管有心理准备,余窈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口一窒。 她咬咬唇,行了礼,“王爷,不知我的侍女做错了什么,你要杖毙她?” 霍璟州冷笑一声,“她不顾礼数强闯碧荷院,吵到婉荷清净!我王府容不下你那个不知尊卑是何物的丫鬟!余窈,我看你是越发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余窈脚下一个踉跄,脸色越发苍白,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刚要开口,他怀里的陶婉荷就扶着脑袋痛呼出声:“王爷,我的头好痛.....” “婉荷!”霍璟州一急,猛地将她抱起来,“太医!” 太医把过脉后说:“陶姑娘目前身体尚未恢复,建议静养。” 陶婉荷抓着霍璟州的衣襟,露出一抹虚弱的笑,“王爷,太吵了,我想静一静……” 霍璟州看向薄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下去行刑!” “不要!”余窈连忙哀求,“王爷,阿绿她已经知错了,求您饶了她这一回!” 就因为陶婉荷一句话,他就要处死与她相依为命的薄绿! 薄绿是唯一一个在她身边的黎国人了,她对她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曾经他还戏说,以后会为她给薄绿找一个好归宿,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霍璟州蹙了蹙眉,脸上冷意仍在,“丫鬟不教,主子的过。余窈,你若真想让我放过这贱婢,便去院外给婉荷磕上一百个头,再跪上一天一夜,我可以考虑饶她一命!”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薄绿更是瞪大了双眼,疯狂挣扎,边哭边大喊:“王妃,不能跪!你是黎国公主,你是公主殿下啊!” 是啊。 霍璟州你难道忘了吗?我是......黎国的公主。 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黎国最耀眼的珍宝。 就算脊梁骨被打断,也绝不会向一个小小的陶婉荷低头。 她看向薄绿,忽然惨然一笑。 可是,黎国公主早就死了啊。 现在只有一个曾死心塌地嫁给霍璟州,一年没过却伤得伤得体无完肤的余窈。 薄绿是她唯一的家人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薄绿死。 “望王爷说话算数。” 余窈惨然一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掀开薄裙,噗通一声,缓缓跪在了地上。 薄绿失声大叫,“公主!不要!求你了,让薄绿死,让薄绿赴死吧!” 她哭得快要断过气去,在侍卫的手下疯狂挣扎着,“王爷,你不能这么对公主,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啊!” 第四章 怀孕 余窈跪下后,开始一下接一下的用力磕头。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活活把自己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她的手腕还在潺潺流血,很快鲜血染红了地砖,满地都是余窈的血。 她丝毫不顾疼痛,看着那满地的血,却忽然想起新婚夜,霍璟州要来掀她盖头,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拉住盖头不让他掀。 “掀了这盖头,我可就是你的新娘子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霍璟州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中又带着些许郑重,“怎会反悔,能娶到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我霍璟州此生,定将你好好呵护在手心,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都被娇养长大,做我一个人的公主。” 当时她听着这话,心里甜蜜得不行,“若你以后遇到更称心的女子呢,哪里还能想得起我来。” 他温温柔柔的掀开盖头,“那便是我负了你,便叫我万箭穿心而死,不得善……”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胡说,你若负了我,我才不让你死呢,到那时,我便会偷偷离开,我离你离得远远的,与你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叫你再也找不到我。” 当日誓言,一语成箴。 看着磕了一地血的余窈,霍璟州眉心一跳,莫名的有些烦躁。 不知为何,明明余窈按照自己的要求下跪磕头,他却并不怎么高兴。 霍璟州朱抚好了陶婉荷,便冷冷扫了一眼仍在磕着头的余窈,拂袖离去。 临走前,他还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给余窈送饭。 夜凉如水,天空开始下起小雪,寒冷刺骨。 余窈就这么跪了一夜,天还没亮,就晕倒在一堆积雪里。 书房内,霍璟州听了侍卫汇报余窈的消息,噌的一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余窈,他的心脏竟不由得钝痛了一下。 “叫太医过来。”霍璟州沉声道。 紧接着,他过去抱起余窈,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轻了——仿佛一具空壳。 霍璟州把她抱到床上,太医诊了会脉,忽然道,“王爷,夫人有孕了!” 霍璟州怔住,“她怀上了?” “是,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 霍璟州看着余窈苍白的脸,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等余窈醒后,便看到霍璟州守在她床边,垂着眸思绪沉重,不知在想什么 霍璟州听到动静,握住她的手,语气关切,“阿钗,你醒了,可觉得舒服一些了?” 余窈轻咳两声,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霍璟州忽然对她示好,但之前的事,她还是觉得很委屈。 霍璟州却握住她的手不松,“太医说,你怀孕了,阿钗,我们有孩子了。” 什么?! 余窈猛地转头,双手无意识的抚摸上微隆的小腹。 她有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