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卿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周时卿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说明,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妻。” 闻言,林婉蓉握紧了拳:“因为苏挽清?” 周时卿也没有避讳,转身看着她,坦言回答:“没错。” 林婉蓉目光一狞:“你不是说自小就对我倾心吗?为何有了苏挽清就变了!” 许是太过不甘,她的语气也比平日急切了几分。 周时卿冷峻的眉眼凝着怅然:“你要我问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袖中的手摩挲着木梳:“于姝宁和你而言,我都是薄情之人,若我们真的成亲,那只是一错到底。” 林婉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周时卿,心里又是气又是恼。 原以为苏挽清死了,她和周时卿就能安心成亲,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林婉蓉越过周时卿就要走。 行至房门处,她突然停住脚道:“晏将军,即便你想着苏挽清也无用,毕竟她已经死了。” 这话像刀刃划过周时卿本就疼痛的心。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眼眶酸涩。 他何尝不知道苏挽清死了,只是心中那丝牵念,让他不能释怀。1 万千后悔,都成了无尽的遗憾。 次日。 天刚亮,周时卿便来到苏挽清和晏父的墓前。 他看着晏父的墓缓缓跪下,慢慢烧着纸钱:“爹,平澜不孝,没能保护好姝宁,让您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话至此,他似乎连看苏挽清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了。 周时卿就这么跪着,直到纸钱烧尽了都没起来。 没一会儿,本就阴沉的天飘起了雨。 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周时卿侧目望去,见一袭苍色长衫的谢景玉撑伞而来。 谢景玉停在苏挽清面前,凝着碑上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悲悯。 “你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周时卿怔了瞬,缓缓起身:“悔不当初。” 可纵然再悔,苏挽清也回不来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悔,终究会伴随他一辈子。 半晌,周时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谢景玉看着苏挽清的墓碑,长叹一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雨幕中,周时卿凝着远方的青山,视线渐渐模糊。 他戎马半生,向来流血不流泪。 可这些日子,他好像已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了,甚至觉得日后受多重的伤都已经不足为惧。 此生最痛,他已经尝过了。 夕阳西下,故人永无归期。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苏州,城中人来人往,商贩的喧嚣从街头传到街尾。 晏员外府。 胭脂的香气将床上昏睡之人的意识逐渐唤醒。 苏挽清慢慢睁开眼,模糊中,只看见被风吹起的水绿色床幔。 这……是哪儿? 她拧起眉,只觉脑袋昏沉地像被灌入了千斤重的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姐?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苏挽清奋力眨眨眼,视线也开始清晰,只见一个妇人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姝宁?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听着妇人关切的询问,苏挽清张张嘴,眼中噙着丝疑惑:“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