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畔忍住腹间传来的剧烈痛,苍白的扯出一丝笑。 她孱弱的语气里满是坚定:“王爷,请允臣妾受完最后十针,臣妾方能无悔,若还无子嗣,那便是天意。” 裴子邈知道楚云畔的性子,只能将她放下身来,眼眶竟是红了。 楚云畔跟着鼻酸,却故作轻松:“王爷,臣妾无妨,你且在门外等我等我。” 见她执拗,裴子邈强忍猩红的眼,转身合上房门。 医馆门外,裴子邈扯下翡翠玉牌递给身旁侍卫:“速去宫中将父皇御用的赵太医请来!” 侍卫有些担忧:“王爷,可陛下曾有令不能贸然请赵御医出宫——” 裴子邈粗声打断:“若父皇责怪,自有本王担着。” 侍卫接过玉佩,匆匆下山。 主仆对话一字不漏进入楚云畔耳中,她咬紧牙关:“继续下针吧。” 她不能愧对裴子邈的好。 受下最后一针后,楚云畔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浑身无力地瘫躺在榻。 模糊间她却看见一位肚子微微隆起的骄矜女子从偏房走出。 扶着她的婢女柔声一出,楚云畔的血液瞬间凝固。 “槐娘子,您肚子里怀的可是北康王的孩子,一定要小心着些。” 第2章 楚云畔当场惊出一身冷汗。 是自己听错了吧?景之没有纳妾没有通房,何来的孩子呢? 楚云畔很想瞧清那名女子是何模样,可眼皮沉沉,无法睁开。 槐娘子顿在她房门口,隔着门缝望去:“瞧着是痛晕过去了。” 婢女道:“这王妃相貌、身段都比不上娘子,若她知道娘子你已怀有子嗣,怕是会气绝身亡吧?” “届时娘子你母凭子贵,王爷定休了她。” 楚云畔闻言浑身发麻,心犹如放在火上炙烤、烹煮。 门外,裴子邈的侍卫恭敬声响起:“槐娘子,王爷已特意找来赵御医为您诊脉,请跟我移步。” 伴随关门声响,又是一记重锤砸下。 楚云畔这才摊开手心,指尖嵌入血肉内,已是鲜红一片。 她感受到眼角一片温润滑落,最终沉沉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她枕在裴子邈的双腿上。 察觉她动作,裴子邈立马挪了挪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茹玉,你昏死了过去,差点吓死本王。” 楚云畔明显感觉到扶着自己肩膀那只手在微微发颤。 裴子邈眼眸中尽是坦荡的深情,一如往昔,全然没有一丝不安。 偏是这样的他,骨子里都散发着真诚的他。 却欺骗了她。 楚云畔难过得身子忍不住地抖,长睫微颤,又是一行清泪。 裴子邈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楚云畔脸上的泪:“茹玉,放弃吧,我舍不得你受一丝苦,你痛,我只会比你更痛。” 楚云畔没接话。 她的视线停留在裴子邈手中,赫然绣着梅花图案的帕子上。 王府的帕子历来由皇宫统一绣制,就从未见过这种绣纹样式。 裴子邈注意到了楚云畔的目光,不着痕迹将那帕子收入怀中,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想来是上次在清风楼吃酒,随手拿混了。” “该是江封那小子的小娘子给他绣的,改日给他送去。” 话落,裴子邈又挪动着身子与楚云畔凑近了些。 他说谎了。 楚云畔苍白的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暗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江封一年两次的生辰,还是这些日子以来裴子邈频繁参加雅集诗会? 可终究,她选择了蒙蔽自己的心。 他允诺她,倾心相付,一生只爱她一人。 她是真的信了。 马车停在北康王府前。 裴子邈小心翼翼将她抱下马车,小心安置在床上,贴心地为她掖好了被子。 他说:“我去书房料理些琐事,速去速回,马上就来陪你。” 柳清迟点了点头,目送他着急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急着去见谁呢?槐娘子吗? 她躺在塌上,满身筋疲力竭,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早和你说过,你们跨不过时代的鸿沟。】 久别的声音,让楚云畔猛然挣开眼睛。 “青宝,是你吗?” 【是我。】 柳不是胎穿,来的这里的时候原主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可快穿者怎能斗得过自幼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女子。 若不是系统青宝,她早已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死了上千回。 可她为了留下,却放狠话伤害了它,逼走了它。 柳清迟嘴唇微颤,漫上心头的愧疚让她将垂下了泪眼:“对不起,青宝。” 青宝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 楚云畔迟疑了。 第3章 她要离开裴子邈吗? 十二岁初遇裴子邈,十三岁便嫁与他,如今又过了八年。 这十年光景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皇后曾嫌弃她是庶女出身,担不上王妃之位。 裴子邈便征战一年,以累累战功向皇上请旨。 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他给了自己一个京都中最盛大的婚礼。 婚后,楚云畔肚子里久久不见动静。 各大世家虎视眈眈要将女儿嫁入王府。 是裴子邈力排众议,甚至公然抗旨。 “臣弟身有隐疾,恐辱没了这些女子。” 事后他说:“我总不能让他们平白给你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声不是?” 之后京中妇人屡屡编排于她,使她参加宴席受尽屈辱。 裴子邈更是自降王爷身份,给为首者喂下烫茶,口舌生泡。 事后北康王亦被上告天听,仗责二十。 他拖着糜烂的双腿却挺直脊背:“我的妻,自由我来护。” …… 忆起过往种种,楚云畔又望向屏风上裴子邈亲手绘下的荷花。 只因她一句:“荷花最是清贵。” 他便将碗碟、瓷器,凡是府中的物价,都绘上了荷花。 楚云畔默了一瞬,沉沉开口:“青宝,让我再想想。” 青宝只说了句:【好。】 便又进入了休眠的状态。 楚云畔坐起身来,轻声唤了一句:“小英,给我更衣,我要去找王爷。” 小英有些担忧:“王妃娘娘,您身子虚弱——” 话音未落,便被楚云畔坚决打断:“快去。” 小英嘴里嗔怪着,还是为她拿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楚云畔缓步行在院落中,穿过西苑的偏房时冷寒袭来,她将身上的大氅紧了些。 刚要往前走,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迎面是孕肚稍显的女子,她俯下身去行礼:“王妃娘娘万安。” 楚云畔身子一僵,这声音是—— 今日在医馆外那槐娘子的声音! 楚云畔将步子凝滞在空中,视线停留在槐娘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温婉俏丽的脸,还未等楚云畔开口,槐娘子就站起身来挺着孕肚。 语气中满是得意:“奴如今有了身孕,久站不得,娘娘不会怪罪吧?” 楚云畔只觉犹如晴天霹雳,裴子邈竟将她养在了王府。 身为王妃的她居然毫不知情。 楚云畔一时语噎,扶住小英的手颤了颤。 小英马上会了意,冷冷开口:“王府的奴婢皆要登名造册,我怎从未见过你。再说了,奴婢不可与人私通,你又如何有了身孕,按规矩,你可是要落了红,赶出府去的。” “是王爷特允的。”槐娘子顿了顿,话音一转,“难道王妃生不出孩子,便要将奴婢的孩子杀死吗?” 楚云畔怎会不知槐娘子话里话外的挑衅。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娘子看着温婉,嘴里可要为未出生的孩子积些德。” 她加快脚步,着急地想要见到裴子邈,想问他究竟要作何! 然而还未行至书房门口,便在厨房门口撞见了他。 他亲自端着一盅还在冒热气的鸡汤,小心翼翼跟捧着珍宝似的,随从要帮他端,他却说:“本王亲手熬的鸡汤,本王要亲自端给王妃。” 紧张的模样,关心的话语,瞬时化了楚云畔心头坚冰。 楚云畔疾走两步,来到裴子邈跟前:“王爷……” 裴子邈闻言又惊又喜,接着便是温柔的责怪。 “这么冷的天,你身子还这么虚,跑出来做什么?” 他端着鸡汤,想抱她却腾不出手,只温柔凝着她,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爱意。 楚云畔伸出手覆在他冰冷的手上:“王爷,你说去书房,实则是为我炖鸡汤?” 裴子邈点了点头:“你今日受了苦,该好些补补,我亲手煮的,守着炉子文火慢炖出来的。” 裴子邈把鸡汤往柳清迟鼻下凑:“你闻闻,香吗?” 柳清迟噙着感动的泪花,细细地嗅着。 她怔望着认真等她夸奖的裴子邈,唤了声青宝。 【我在。】 “我想看看裴子邈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裴子邈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楚云畔瞬间松了口气,忽而觉得身为王爷要个子嗣并不为过。 恰在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楚云畔怔了片刻,问青宝:“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裴子邈对槐娘子的爱意值。】 第4章 楚云畔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裴子邈还在等她回答。 楚云畔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王爷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裴子邈看着楚云畔微颤的身体,心疼道:“茹玉,回房吧。” 回了寝殿后,裴子邈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 |